阮萌承认了。

    她喜欢他，这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她还不知道能在这个位面呆多久呢，做都做了，不如坦诚点。

    百里玄策的手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还拉着阮萌的手腕，那手腕已经变得红彤彤……肿了一圈。

    “歆儿，我……我……”

    本来应该是满腔愤怒，竟然因为这一句话，土崩瓦解……

    他恨这样无能的自己，却还忍不住在心中窃喜。

    他想告诉她，他其实年龄算是人类二十，她可以放宽心，他会好好保护她的。

    他想告诉她，用十分别扭的语气，说他其实也喜欢她，很喜欢很喜欢恨不得比她拆吃入腹的喜欢。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阮萌揉了揉他的头发，叫他好好休息，等她叫他吃饭，然后离开了。

    走出卧室的阮萌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还有被憋红的手，一个治疗下去再次从红烧肘子变成了泡椒凤爪。

    她当时要是不接杀百里的杀手任务，她根本不会去他们生活的犄角旮旯。

    当时要不是杀了她的父母，她根本不会注意到那里还有个没断奶的孩子，也不会因为愧疚将他带回来。

    当时她要是不把他带过来放在身边养着，他们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如果没有阮萌，百里玄策会变成什么样……父母疼宠的孩子，也可能死在另一个人手中。

    如果没有百里玄策，阮萌会变成什么样……也许在继续杀人虚度时光，也许已经找到了她的英雄。

    可是要问她后悔么？

    这没什么后悔的。

    只是觉得……愧疚。

    这一切啊……

    命运来玩弄她这个不信命运的人么？

    唔，好讨厌的感觉，所以她还是坦诚些，在他第二次大病的时候发现喜欢他，那就吃掉他，坦诚些。

    玄策可以选择爱她，恨她，杀了她。

    这些都由他。

    阮萌，选择爱他，就可以了。

    ……

    阮萌走后，百里玄策将屋内的窗帘拉住，捡起地上掉落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排去不存在的灰尘，继续小心翼翼地抱在自己的怀里。

    他缩在墙角，躲在他害怕的黑暗里，呼吸着她的味道。

    他不想回忆，他什么都不想记起……却在阮萌拿起武器对着他笑的时候，触发了过去的记忆。

    他……死过一次。

    再活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变回了他前世婴儿的模样。

    他很奇怪为什么他一岁就可以记事，从他第一次接触她的怀抱，到她带自己离开坐在屋檐上喝酒，到她因为自己不喜欢喝奶找狼奶给他喝……

    这些事情他都清晰地记得。

    这是他的秘密，他没有和任何人说。

    因为那时候……他是在窃喜的……

    他对沈孑歆第一眼的印象便不同，他喜欢粘着她，想要独占她……

    那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滋生了他对她的喜欢。

    渐渐，不可自拔。

    可是……这一切有什么用呢。

    百里玄策干干地笑着，想着……

    ……

    我认得她，她是死神，她是恶魔。

    她杀了我。

    两轮银色的月，白色衣裙的少女背后，赤色羽翼如火焰燃烧。

    她杀了我。

    我的父亲死了，血溅出血花，她抢夺了我父亲的能力……

    我的母亲死了，她挡在我面前，死在了父亲惯爱使用的飞镰上。

    然后……

    她杀了我……

    我讨厌死亡，我讨厌懦弱！

    该死，我为什么只是个孩子，只是个躲在父母身后懦弱无能的人！

    她杀了我……

    我恨啊……！我要杀了她！我要毁了她！

    于是……我回来了，我重生了，带着恨回来了，提前邂逅了她……

    可是在没有恢复记忆的十年里。

    我……我……我爱上她了。

    可她手上沾着我家人的血。

    小时候，我以为我是想亲近她。

    再长大，我知道我是喜欢她。

    到最后，我才回忆起来，他是想……杀了她。

    所以……吞吃入腹是爱还是恨……

    我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