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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节
    “你知道此人是谁吗?”袁肃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指着站在最后面被两名警卫员看着的那个长衫中年人问道。

    朱泮藻表情愈发凝重,心头暗暗料到这件事肯定出了岔子,只是事到如今自己还有退路吗?他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气软,势必要在气势上站稳脚跟,当即呵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个人是谁,不要随随便便抓一个生脸的人出来就想节外生枝。老子可先把话撂下来,老子可不吃着一套!”

    袁肃冷冷的哼了一声,随即继续说道:“他就是曹锟从汉口派来跟你联络的奸细。你跟曹锟之间的电报往来,现在我们全部都已经了如指掌了。你为了给我制造一个下马威,居然向曹锟透露我奇袭汉口的计划,你可知道就是因为你的出卖,将会害死多少兄弟吗?会让现在的局势恶劣到什么程度吗?”

    田文烈紧随其后恶狠狠的说道:“当真是家贼难防,当真是恬不知耻。我北洋竟屡屡出现像你这样刁钻的小人,实在是可恨,实在是可悲。”

    陆锦同样是一副懊恼的神色,苦闷的说道:“难怪我们北洋会到今时今日的地步,难怪会频频发生兄弟阋于墙的悲剧……”

    朱泮藻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汉口那边派来的人迟迟未到,原来竟然被袁肃拦截了下来。他甚至有更可怕的猜想,既然袁肃知道自己与曹锟暗中有所联络,能够提前拦截下汉口派来的人,那么自己这次突然袭击总司令部的行动,会不会也是在对方的预料之中?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就算我跟曹锟联络又怎么样,我从始至终就没想过出卖近卫军,只是看你袁肃一个人不痛快罢了。哼,田大人,陆大人,你可知道我从曹锟哪里得到什么重要消息,那就是袁肃口口声声说要奇袭汉口,其实都是用来诓骗我们的障眼法,他真正早就跟曹锟暗通好了,三月十二日还派了人去汉口跟曹锟接洽。我句句属实。”朱泮藻恨恨的说道。

    袁肃神色十分冷峻,嘴角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冷笑,在听完朱泮藻的话之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轻蔑的缓缓摇了摇头,就好像猎人在用可怜的阳光观察掉进陷阱的猎物一般。

    田文烈脸色没有改变,倒是眼中的愤怒却暴增了不少,他咬牙切齿的对朱泮藻斥道:“三月十二日袁司令派李参谋副官前去汉口,早在三月七日他便已经提前跟我说过了。这就是袁司令奇袭汉口计划的一部分。若不是提前联络汉口,他怎么一步一步取得曹锟的信任?又怎么前往汉口执行奇袭计划?”

    陆锦更是长叹一口气,忧愁唏嘘道:“你真是一个蠢材,你真是一个无可比拟的大蠢材。”

    朱泮藻心头再次一震,不止是他,就连站在身后左右的副官和警卫队长听完这番谈话,也都感到十分诧异。朱泮藻确实失算了,从始至终都完全没有料到,袁肃既然提早把李典前去汉口与曹锟秘密接触的消息告诉了田文烈。

    “你,你们胡说,若这是计划之中的事,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他振振有词的道。

    “说你是蠢材,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推辞。这么重要的计划当然要保密,就连我也才是今天下午刚刚知道的。”陆锦大声的说道,他就快觉得自己没有耐心跟朱泮藻耗下去了。

    “这件事袁司令只是提前告诉了我一个人,他还嘱咐怕会隔墙有耳或者人多口杂,让我暂时要严格保密此事。”田文烈说道。

    “朱泮藻,你可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向曹锟透露了我奇袭汉口的计划,前前后后筹备了两个多月的行动,如今几乎可以说是胎死腹中了。你或许觉得这没什么影响,反正还没有执行,说不定还能算是救了我的命。我现在告诉你,这两个月我已经安排了一千多名士兵秘密潜入到汉口,就等着我到汉口后下令行动。现在倒是好了,这一千多兄弟只怕正在遭到曹锟的搜捕。你对得起他们吗?你对得起北洋吗?”袁肃声色俱厉的冲朱泮藻呵斥道。

    这一阵阵的呵斥,如同晴天里的霹雳一般,硬生生的敲击在朱泮藻的心头。不仅朱泮藻呆愣了半晌,就连那些他带来的警卫人员态度也都有了一些动摇。众人相互之间频频对视,不知道这会儿应该如何自处才好。

    “这些都是你们的片面之词。袁肃就是打算玩这样的花招,一会儿骗这头,一会儿骗哪头,鬼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总之他这种人不可信,哪怕我破坏了奇袭汉口的计划又如何,既然不可信,那就索性让他滚蛋。田将军,你放心,我朱泮藻绝不会做对不起北洋的事情,等袁肃滚蛋之后,我第一个挺你接任总司令。由你坐镇指挥大局,我朱泮藻必无二话。”情急之下,朱泮藻也只能先把田文烈抬举起来。

    “你真是叫人失望。你出卖袁司令,出卖那么多北洋将士,你还有脸说你绝不会做对不起北洋的事?你不用再多说了,你跟串通曹锟,又策动唐天喜、雷震春他们意图夺权,这两件事我是决计不能容忍。”田文烈义正严词的说道。

    “什么夺权,什么串通唐天喜、雷震春他们?”朱泮藻诧异不已。

    “你省了吧,汉口来的奸细已经把什么话都招了。我们正讨论是今晚抓拿你还是明天一早再行动,你倒是够积极,没等我们采取行动,反而先下手夺占总司令部。你这就是要造反。”陆锦没好气的说道。

    “你早就说今天下午的时候雷震春的副官怎么会急着来找袁司令,结果见了袁司令后也没说什么要紧事就走了。必然是雷震春给你通风报信,你做贼心虚之下这才想要铤而走险!”田文烈冷冷的说道。

    “我,什么雷震春的副官,你们……”朱泮藻急不可耐。

    “你不用再狡辩了,总之你要么现在把我们都杀了,否则等到警卫团的人包围我这里,我是绝不会跟你谈判。”袁肃摆出一副果决的姿态,郑重其事的说道。

    “好你个袁肃,你现在倒是敢来要挟我?你污蔑老子,别以为老子就会中你的反间计。好,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吗?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倒要先把你这个两面三刀的白眼狼解决了,省的以后遗祸无穷。”朱泮藻气呼呼的说道。

    “你从始至终都认为我是叛徒,我在这个时候背叛我叔父有什么好处?你倒是不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从始至终你宁可听信曹锟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却不肯相信我和田大人、陆大人所说的话。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袁肃厉声大喝道。

    这番话犹如一道芒刺,直接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中。就算田文烈、陆锦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些疑惑和怀疑,但是这番话却是说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道理,宁可相信敌人而不相信自己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环境因素了。

    “如果我真的跟曹锟勾结,曹锟又何必把我跟他串谋的消息泄露出来?你竟然傻到这种程度,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想不明白吗?”略作停顿之后,袁肃紧接着又说道。

    如果说前面那番话是板上钉钉,那么接下来的这番话则是入木三分,如同斩钉截铁一般把所有矛头全部逆转的指向了朱泮藻。

    朱泮藻彻底哑口无言,支支吾吾半天想要辩解,却发现每一句辩解的话冲到嘴边时,都显得是毫无说服力可言。他额头冷汗如滚,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变成眼前这样的地步,之前那么得意、那么亢奋的心情从高处一下子载入了冰窟之中。此时的每一秒钟都是一份煎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当然,他完全可以选择鱼死网破,在这个时候索性心头一横把袁肃干掉。只是干掉袁肃之后又能怎么样?田文烈、陆锦是认定是他出卖了袁肃,而不是袁肃出卖了大家。再加上城中全部都是袁肃的手下,这会儿只怕正在往这边赶过来,要是让袁肃的手下获悉袁肃已死,别说司令部这边会发生重大事故,只怕整个郑州都会动荡不安。

    如果袁肃真是叛徒,为了出一口恶气他倒是愿意拼上这一把,就算自己难逃一死多少还能博得一个正直的名声。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自己只能被称为凶手、谋杀犯、叛徒。

    一阵寻思之后,他最终决定改变现状,自己可不能轻易的死在这里,最起码留得一条性命在,凭借资历和势力东山再起指日可待,最最不济也能回乡里过一段安稳富足的生活。既然有了逃跑的念头,那就要盘算着如何突出重围前往城外第五师驻地与部下们会合。摆在眼前唯一的办法显然只能是绑架袁肃,以袁肃当人质来换一条出路。

    想到这里,朱泮藻忽然鼓足了气势,对手下下令道:“废话少说,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带到楼下去,容后再慢慢拷问。”

    只是命令虽然下达了,然而那些手下们却显得很迟疑,一方面是因为刚才的对话让他们心中有所动摇,另外一方面则是走廊对面还有几名没有缴械的司令部护卫和侍从。真要硬上只怕立刻会引发驳火。

    朱泮藻顿时有几分慌张起来,他没想到连自己的嫡系护卫人员都不再听从自己的指挥,当即连忙又叫喊起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我上。”

    在二楼的众人警卫人员无可奈何,只好绷紧了神经向前挺进。

    护卫在袁肃前面的几名侍从官和警卫纷纷靠拢起来,用身体把袁肃挡在后面,一个个面色冷峻,同时摆出一副坚定不移的态度。

    “都别动,谁敢再上前,我们可就开枪。”

    “把枪发下,我叫你们把枪放下。”

    “你们造反吗?朱泮藻是叛徒,你们想同罪吗?”

    “别逼我,你们赶紧把枪放下,别逼我。”

    随着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都开始发出警告声。走廊上的局势一下子变得恶劣起来,彼此之间的争执愈演愈烈,嗓门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紧张,只怕稍有不慎必然会引发擦枪走火的惨剧。

    即便是袁肃在这个时候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很清楚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一旦双方发生驳回肯定会造成密集的火力网。到那时候只怕误伤的情况是任何人都无法预料的,就连他自己都很有可能没命逃脱。

    田文烈、陆锦虽然站的位置稍微靠后,不过也仍然逃不了火力覆盖的范围。他们两个人的脸色也很难看,要说紧张自然也是有的,任谁都不想在这种场面中有什么闪失。

    “朱泮藻,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们只当你是一念之失。但是你要明白一点,要是在这个时候开枪了,你永远都回不了头。别说咱们被淹再也容不下你,整个中国你也难以在待下去。”田文烈厉声的警告道。

    “你们的首长现在已经错了,难道你们这些当部下的还要一错到底吗?你们马上放下枪,我们绝不追究从犯者的罪过。听到没有。”陆锦冲着那些原本已经摇摆不定的警卫们大喊道,希望能把这些人先震慑住,不至于真得有人一失手从而引发一场血案。

    那些朱泮藻的手下们顿时再次犹豫起来,先是一阵面面相觑,随后向前逼近的脚步也放慢了下来。他们频频回过头来看向朱泮藻及其副官,希望朱泮藻能尽快更改命令。

    “田大人,陆大人,你们放心,我做事有分寸。今儿个是袁肃搞出这么多事端来,我只会找他一个人算账,绝不会让你们二位有什么闪失。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把叛徒袁肃拿下。”朱泮藻却是没有任何迟疑,他知道事到如今再无退路可言,只能狠下心来拼上这一把。无论如何也要先脱身才是。

    田文烈、陆锦二人心头只是大骂不已,什么有分寸,什么不会让他们二位有闪失,这会儿真要开火起来势必会殃及池鱼。他们只当朱泮藻是狗急跳墙,完全失去了理智和辨别能力。可是着急归着急,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自然得想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看得出来朱泮藻的手下们显然是不想轻举妄动,毕竟都是一些小虾米,闯了大祸根本没办法收场。

    这一点他们两个人还是能看得清楚,于是决定赶紧说服朱泮藻的弃暗投明。

    朱泮藻的手下本来就很着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在行动之前他们当然是有无限的决心和忠臣,势必是要帮朱大人铲除异类。可这会儿不一样了,若是弄不好只怕就会连田大人、陆大人一并牵扯进去,到时候事情肯定会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方。他们的下场自然不比朱泮藻这位首长,凭着资历和身份最起码还能保一条性命,但是自己这些小喽啰可就不一样。哪怕大人们不追究,第一师、第十师下面那些人也一定会寻私仇。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别乱来。”

    “助纣为虐,罪不可赎。你们现在放下枪,我必保你们没事。”

    朱泮藻的手下们顿时慌张不已,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任谁都不敢再向前一步。朱泮藻本人愈发焦急不已,甚至都有了想要自己一个人先逃跑的冲动,偏偏这种没有颜面的事情自己无能如何都做不来。毕竟这个场面争的就是一口气势,真要是彻底输掉了这口气势,那整件事必然是要自己全部背下黑锅了。

    偏偏就在这时,司令部大院外围传来一阵杂闹的声音,又是密集的步伐又是密集的马蹄,更有许多火把的光亮透过向外的窗户照射进来。很快传来鼎沸人声和各种号令,没过多久又严厉的呵斥声和咆哮声。

    朱泮藻的副官跑到窗户边向外望去,顿时脸色大变,额头汗珠滚滚落下。他赶忙跑回到朱泮藻身边,艰难的说道:“大人,不好了,司令部被包围了。有警卫团的人,还有第一兵团的人。大约……大约来了两千多人。”

    他自然是分布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司令部大院和公馆占地面积也不算太大,但是周边大街小巷填满了各式各样的火把光亮,人影憧憧,更有许多马匹来来往往,单单这气势也一定是在一千多人以上。

    其实就算没有往外去看,在场的众人也都知道外面的吵闹声一定是援军赶来。

    袁肃、田文烈、陆锦等人稍微了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头的巨石却没有完全落下。毕竟这会儿朱泮藻的人还是控制着整个司令部大院,又胁持了许多高级军官和幕僚,外面的援军一时半会肯定还是不敢乱来。如果朱泮藻很要来一个鱼死网破,目前的局势依然很危险。

    第95章,借口生事

    朱泮藻顿时感到心头的压力越来越大,更有一种陷入孤岛之上的绝境感。他从一开始就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这会儿不仅好人、坏人的身份完全颠倒了,就连自己的一众手下也都彷徨犹豫,不敢轻举妄动。自己又何尝敢轻举妄动?都到了这个时候,连田文烈、陆锦都把自己当作是叛徒,司令部外面也赶来了援军,根本就是大势已去。

    他现在还能选择的就是到底要不要鱼死网破,自己由始至终都坚信袁肃是在故弄玄虚,设下这个圈套让自己钻进来。可以说这会儿并不是什么好、坏这么简单的辨别思路,而是个人情绪的爆发。既然袁肃害的自己走到众矢之的,自己凭什么还要让袁肃好过?

    可是话又说回来,真要在这个时候选择跟袁肃鱼死网破,到底还是要搭上他自己的性命,自己真有这个觉悟吗?丢掉了饭碗、丢掉了官职、丢掉了个人名望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留得一条小命在,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朱泮藻自认为自己脾气不好,睚眦必报的情况时有发生,但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没有那么多的勇气来跟袁肃较真,这可是拿命来较真的事。

    正是在朱泮藻这一阵犹豫不决的时候,就连他的手下们也都感觉到长官的动摇,于是众人索性也就不再继续纠缠下去,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期待着事情尽快结束。

    察觉到气氛有所缓和,袁肃这时立刻又站出来对朱泮藻说道:“事到如今,你也不必再有其他打算。你现在弃械投降还不算迟,我袁肃可以保证你的人身安全。至于你里通外敌一事我们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审查。其他人也都听着,如果你们现在放下武器一切既往不咎。但是若是等到外面的警卫团发起进攻才肯弃械投降,那情况就另当别论。”

    朱泮藻的副官捏紧了拳头,他自然在心里是向着朱泮藻,这会儿见袁肃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愈发感到不痛快,当即转过头来说道:“大人,只要我们现在能出城,根本不怕这袁肃还耍什么花招。大不了咱们就带着第五师投汉口去。”

    他这句话是因为一时情绪恼怒才说出口,实际上还是在帮朱泮藻另谋出路。

    只是正是因为这番话,彻底把朱泮藻的立场扭转到“里通外敌”的事实上。

    本来朱泮藻还在坚持他最后的立场,哪怕仅仅是心理上的最后立场也多少能有一些安慰,他从始至终没打算背叛北洋,只是看不惯袁肃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当这个总司令罢了。这下倒好,从单纯的内部政治的斗争一下子变成了里通外敌,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更别说失去了这最后的立场,只怕一众手下当中也立刻就会出现不服气的人。

    “你……你……”朱泮藻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可是他向来也知道自己这个副官性子直,而且人又够忠心,在这个时候自己实在骂不出什么话来。

    “大人,你放心,我就算豁出性命也绝不会让姓袁的得逞。”副官大声的说道,随后立刻又来到前面对着那些手下警卫下令道,“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都给我抓起来。你们别以为姓袁的会放过你们,斩草除根这句话难道不明白吗?现在只要把姓袁的抓起来,带着他当人质,外面那些人肯定不会乱动。只有这样才我们才能脱身,明白吗?”

    朱泮藻的警卫员们顿时又犹豫起来,他们既然是朱泮藻的警卫队,当然跟朱泮藻是有感情的,在这个时候若是还有其他的脱身机会,也未必不能试上一试。

    袁肃这边看到情况再次发生转变,一个个都露出了愈发凝重的脸色。田文烈、陆锦二人也是在心中频频暗叫倒霉,早知道今天来的时候就多带一些警卫,也不至于到现在如此窘迫不堪的地步,甚至随时都还可能闹出生命危险。

    当然,在这个时候他们也算是彻底看清楚朱泮藻的面孔,不管朱泮藻本人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但是在关键时刻宁可带队去投汉口,也不愿意和平解决目前的麻烦事,真是再也无药可救。只要这次能够侥幸脱身,他们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整治朱泮藻。

    千钧一发之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枪声。随后人群的呼喊、马蹄的乱窜,以及冲撞、金属的摩擦、惨叫声瞬间便如同爆发了一般,此起彼伏。不止如此,枪声越来越严重,混乱之中甚至似乎还有重机枪持续不断的嘶吼。

    一楼顿时乱成了一片!

    几分钟后,二楼走廊这边正对峙的人还在惊诧之中,几个朱泮藻的手下踉踉跄跄沿着楼梯跑上来,所有人都是一副惶恐不已的样子。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外面的那些人,冲进来了,他们什么都不管,就这么冲进来了……”

    “公馆那边还有重机枪,都开火了。兄弟们……兄弟们都快撑不住呀!”

    朱泮藻很是惊慌,他万万没想到警卫团居然在人质状况不清楚之际,贸然开始发动进攻?他甚至不相信外面的那些部队是警卫团的人,完全没有警卫团的职责和作派。不过现在考虑这些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他必须立刻做出决定,究竟是投降还是跟袁肃拼了。

    一旁的副官根本没有再理会朱泮藻的犹豫,当即拧着手枪就要向袁肃冲过去。

    陆锦鼓着一股底气大喝一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若是还敢乱来那可是不赦的死罪。”

    就在他话音刚落时,一楼楼梯口处已经传来一阵枪声,随后是有人在大喊赶紧上二楼。喊话的人正是警卫团的士兵,他们从一开始发动进攻到突破大院进出主楼,仅仅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这会儿就要抢攻二楼了。

    千钧一发的这一瞬间,朱泮藻最终做出了决定,他对着副官大喊一声:“都住手。罢了。”

    副官满是失望的回过头来看着朱泮藻,艰难的说道:“大人,你怎么……”

    朱泮藻脸色十分难看,他要做出这样的据诶的那个实属不易,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罢了罢手,十分无奈的说道:“总之,都住手。放下武器。”

    副官瞪大了眼睛,迟迟没有放下手中紧紧攒着的手枪。

    倒是周围那些警卫员手下们,先是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随即连忙纷纷的丢下了武器。

    就在武器“啪啪啪”落地的同时,楼梯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队荷枪实弹的总司令部警卫团士兵冲上来。为首的一名小队长看清楚走廊上站在的第五师的人,马上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控制起来。

    “还有你,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可不客气了。”一名警卫团的士兵对着朱泮藻的副官道。

    朱泮藻的副官满是懊恼,但是事到如今也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他仰头长叹了一声,随即把手枪狠狠的投掷在了地上。

    袁肃、田文烈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幸亏朱泮藻当时还是犹豫了一阵,要不然现在是什么情况任谁都没办法做出保证。

    警卫团的士兵连忙来到袁肃这边,小队长迫切的确认袁肃安然无恙,然后又派人到一楼去请长官上来见袁肃。

    此时的朱泮藻被三名士兵用枪口顶着,他的脸色却在这个时候显得很平静,只是透露着少许反映着内心失望的情愫。不管今天这局到底是不是袁肃故意布置下来,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若不是自己鬼迷心窍要搞出什么名堂来,断然也是不至于闹到现在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