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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他冲她粲然一笑,表情十分快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以后的更新时间,因为我写文一般习惯写好了就发,所以更新没规律,经常看到读者空刷。我觉得挺过意不去。所以想了下,明天开始,更新时间都改成晚上七八点左右。如果有两更,就早上一更,然后晚上再一更。这样大家看文也方便些。

    谢谢大家.

    ☆、第23章

    这一瞬间,善水忽然觉到一种极大的委屈。

    她做了十六年的薛家女儿,父母兄长都把她当宝一样地疼爱。勉强算是竹马的张若松,随了年龄渐大,两人一年里虽然最多会因家庭之间的往来见那么一两次面,话也不过寥寥几句。但他是个谦润的人,永远只会让她感觉到春风拂面般的舒心。总之,说她就是在蜜罐里养到今天的也绝不过分。这样的日子一过十六年,越活越娇也是无可厚非。现在她嫁人了,嫁入这样的门第,碰到个这样气场不合的丈夫。为了往后有立足之地,她如履薄冰、处心积虑甚至忍辱负重,不想到了最后,却因为对敌情估计严重不足,昏聩了脑子犯起天真之痴,以致于偷鸡不着蚀把米……

    她真的很愤怒,愤怒过后,便是沮丧。等现在他还凭了力气捏她的手,怎么甩都甩不开,反而被他捏得更是生疼。一腔的愤怒沮丧立刻便转成天大的委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心里一酸,眼圈便跟着红了。

    霍世钧见她神色忽然转为凄苦,一双圆睁的美目里瞬间便蕴了薄薄的雾气,若不是强忍着,泪珠儿只怕都要堕下来了。一怔,钳住她的手不自觉地便松了些。

    善水见到他的表情,这才惊觉自己不对,怎的竟然会脆弱到了这样的地步。长长呼吸一口气,终于硬生生逼回了那阵泪意。略微挣扎下,那只手便从他掌中松脱了出来。再看一眼自己下腹腿间的那一片黏腻,只觉讨厌至极,蹙眉把手伸出低垂的锦帐,摸到床头那面小锣击一下,唤人进来,隔着帐子吩咐送热水。

    今晚值夜的正是白筠与另两个婆子。刚才这屋里的动静闹得实在是大——世子妃传出的隐约声音,便如一首跌宕长曲。时而如扯紧之弦,到了角乐高调时戛然绷断;时而如漫缓宫调,吟哦令人血贲;再又羽调一般的沉细无力;到了最后仿似竟又变成嘤嘤的细声哼哭,夹杂了世子的粗浊之声和各种可疑的摇动桌椅音,前前后后竟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那俩婆子还好,不过偷偷凑趣几句,白筠却是听得面红耳赤、又喜又忧。

    她是善水的贴身丫头,虽然不清楚她主子洞房夜到底如何过得,只这些天来,早也看出世子对善水冷淡不喜,到了夜间虽也留宿房中,却静悄悄声息全无,还以为夫妻之事不过就是这样。现在骤然听到竟有这样的大动静,自然为主子高兴。担心的却是善水受不住,实在是到了后来,听她传出的声音简直就是凄楚多于欢愉了。一边羞臊不已,一边又是忐忑不安,终于等到里头云消雨散没了声息,又听到那唤锣声,忙伸手捂了下滚烫的两颊,定下心神推门而入,哪里还敢拐入那架四季屏风瞧个究竟?听见善水吩咐送水进来,急忙便应了退出,叫了婆子去抬。不过少顷,热水便送入净房。

    善水见人都退了出去,只他还压住自己一条腿,便冲他道:“挪开。洗洗好睡了。”

    霍世钧岿然不动。善水便伸手出去,终于把他的腿费力地抬着挪开了。又抓过件中拢的外衣披了随意裹住自己身子系了腰带,起身要下榻好洗去这满身的狼藉。不想初次被采花心,便被他这样百般折腾,大腿根处还抽筋酸软,强行拢了腿时,竟觉筋骨抽动般地难受,忍不住轻微嘶了一声,一只手扶着榻沿才勉强站立起来。

    善水两腿一落地,更觉一身酸软,连抬腿都有些困难。却又不想叫身后那男人看了笑话,强忍住了不适,掀开锦帐正要走,腰肢已被一只手臂从后给揽住,哪里还吃得住劲儿,立刻重重跌坐到了身后那人怀里,刚趿的一双软底绣鞋也从脚上甩了出去,腿曲起来,柔软的衣料禁不住腿上肌肤的滑溜,从她膝处哧溜滑下,凌乱地堆皱在了腿根处。

    善水先前看到了自己胸口处的斑斑点点细小噬痕,却没注意腿,这会儿才发现连大腿根处也有,竟记不起到底什么时候被他弄上的。见玉白的肤上布了几点梅花般的红痕,很是惹眼,急忙并腿拢直,伸手过去想拉平衣摆稍加遮掩,手却被他握住了,动弹不得。仰脸,立刻便与他低下的脸相对了。见他面无表情地盯了自己片刻,终于慢吞吞问道:“你刚哭了?”

    善水立刻笑了。眉眼弯弯地舒展开来。合了一张刚因了禁不住承欢透着些苍白色的小脸儿和两爿还略残桃粉色的眼皮子,倒更显出几分异常绮丽的楚楚风致。

    “我好好的哭什么?你看错了。有句话我本来不想说的,但你既然很快就要走,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所以我觉着还是要早早提醒你的好,免得日后万一又生龌龊。”

    霍世钧见她刚刚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这会儿竟又笑得出来了。只是虽在笑,那笑里却带了几分倔强之意,他自然看得出来。现在却没心情多与她计较。目光从她那张笑脸一直飘到下头那双玉腿上,想起先前饕餮美餐时尝到的那种滑溜,手便再次探去,不想她并腿一缩,顿时摸了个空,手一僵,停在了半空。

    善水也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拉好衣摆遮掩住自己的腿,这才望着他道:“我先前给你喝的汤,确实有补气之效。是我有错在先,你不想让我如愿,我也不怪你。只是像你刚才那样,你觉着自己尽都抛洒在外了,但前头的时候,说不定有些也已经进去了,只是你自己当时没感觉而已。你走之后,我不定也会有身孕。要是这样的话,等你往后回来,千万别诬赖我偷了人给你戴绿帽什么的,我受不起。”

    霍世钧惊讶地看着她。

    善水说完了话,这才觉得满腔郁懑稍减。且如今,其实她也就只能拿这个来安慰自己了。要不然受到这样的打击,以后自己心理这一关可怎么过?

    经历过刚才那一场暗无天日的折磨,她现在确实什么都不想了。这买卖亏本也认下,就当吃亏是福。只想快点到下月,她好恭送霍世钧离开。从自己腿根处现在稍一摩擦就火辣疼痛的程度来看,接下来明后天,虽然还是适孕期,但就算霍世钧改了主意肯给她,她也受不起他这样近乎野兽般的无休止索要了。生儿子固然重要,自己身子却更要保重。至于过了适孕期的剩下那几天……她更没想法。

    反正她还年轻,接下来又有至少一年的空档期,多的是时间让她慢慢整理规划自己的将来,也不急着这一刻。

    善水打定主意,掀了帐子爬下床。

    霍世钧望着她几乎是拖着腿迈了小步、连肩背都垮下来的样子,心中虽因了她刚才避开自己触摸的举动和那番在他听来不过就是为了挽回几分面子的话又生出了几分不快,但毕竟还是有些不忍——知道自己先前要得确实太狠了些,不顾她还生嫩,到了后来兴头所致,越见她一副恨不得自己早些抽身而退的情态,便越想继续磨着她不放。看她颤巍巍走了三四步,终于还是看不下去,撩开帐子起身抱了她往净房送去,一直将她整个人浸进了热水里,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你要是都这样的性子不肯改,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善水抬眼,望着他轻声细语道:“我晓得的。你过些天就要走,我留在家中之时,除了用心侍奉婆婆,更会省身等你回来。”

    她的语气十分乖巧,这句话应得更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霍世钧却觉不到半点满足感,心头甚至忽然掠过一丝烦躁。

    她先前为什么不哭出来?他倒宁可看她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也不想听她用这样恭顺的口气说着这种套话。只觉与她之间,再无二话可说。

    善水此夜之前还是处子之身,自然有落红。她起先自顾不暇,根本就没留意那落红去处。此刻洗净了身子穿衣出来整理床榻,才发觉竟都沾在了他脱下的一件中衣上,想必是他当时随手拿来团垫在她身下的。衣服上已经沾了污痕斑斑,忍不住看他一眼,见他也正冷眼望着自己,便过去拣了出来塞到一边,打算明天偷偷丢掉。

    一夜再无别话。只是善水次日醒来,才发觉竟已过了向王妃请早安的时辰,身畔榻上那男人也早离去。忍了一身的酸痛匆忙起身洗漱,责白筠几个为何不叫醒自己。

    白筠一边替她梳头,一边红着脸道:“世子吩咐过一句的,叫不要去吵你。我们几个就没叫……”

    善水起先因自己睡过了头忙着起身,也没多留意她神色。现在见她说话一脸忸怩,与平日大不一样,略微一想,这才依稀忆起自己昨夜似乎闹出了些动静,那个霍世钧更没压制他的响声,想必早入了她和那两个婆子的耳,一时也是有些羞惭,忙闭口不语。匆匆收拾妥当了赶去青莲堂,王妃已经用完早膳回静室了,进去了向她告罪,这才知道了两件事。第一便是霍世钧一早来向他娘问安时,已经代她告过假了,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说的,反正现在王妃和红英似乎都猜到昨夜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尤其是王妃,笑看着她的那种目光叫她压力倍增。善水甚至忍不住想,她要是知道了她儿子最后关头故意打飞子弹,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除了这个,第二件事也叫她有些意外,那就是霍世钧接下来几天可能不会回王府了,说临走前公务交接繁忙,就宿在禁军司中,行事方便。王妃对此似乎有些微词,暗示善水道:“你俩新婚燕尔,他过些时候又要走,再忙也该回来的。我已经跟他提过了。你自己也上些心,晚间打发人去叫也无妨。”

    善水听到这话,立刻便猜到他想必对昨夜不满,这才托辞不回来的。这正合了她的意。面上却恭恭敬敬应了下来。

    ☆、第24章

    善水每日一早去问王妃的安,通常回来才吃早饭。当然有时也先偷偷吃块糕点后再去的。今早却因了起身迟,慌慌张张地也没功夫先填肚子。现在从青莲堂出来往自己住的地去,一是腹中空荡荡,二是昨夜那事还没缓过劲儿,路还没走一半,便觉两腿发软,靠在了白筠身上,这才慢慢回去。

    她现在只是个刚进门的新媳妇,资历浅,年纪又小,王妃自然也没兴出让她管家的念头。像王府这样的门户,正经的主子虽少,勉强再算上有点身份的管家霍鱼兴、顾嬷嬷、冯情等几个,也就寥寥数人而己,但拉拉杂杂各样王府里的家仆算起来,也不下百号人了。大的事不说,便是每日里的柴米油盐这种小事,计较起来也有一大本的帐。这还只是内事。至于与外头的人情往来,更是疏忽不得。洛京中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门阀显贵。天上随便掉根竹竿下来,说不定都能砸到一两个正在遛弯消食的侯爵国公。永定王府虽高人一等,却也要食人间烟火。诸多红白喜事人情往来,几乎日日不断,更不能出丝毫差错,自然要有熟络门户心中有谱的人撑着。所以现在还是像从前一样,府中外事去问霍鱼兴,内务便找顾嬷嬷。

    善水从前在娘家时,虽也被教导过一些掌家之事,毕竟没什么多经验。比不得那种出自豪门自小便被当做大家主母来严格培养的贵女。且别说这王府了,就算她嫁入独子的张家,没生出一两个子女,没先熬上几年,张母也不可能立马让她掌管中馈的。到了这里才几天,善水自然更没肖想这事,老老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所以白天既然漫漫,她又觉着累得慌,回屋吃了早饭,便又上床躺下,想着再睡觉养养精神。头刚拈上枕,忽然想起昨夜被自己塞到床头小手桌屉里的那件中衣,急忙起来,打开抽屉一看,果然还在。

    这衣服怎么处置,倒成了难题。洗了吧,估计像霍世钧这样的人,就算洗得再干净,他也绝不可能再穿了。丢了吧,这王府里每天的垃圾出门也要转好几道的手,万一被哪个眼尖的看见了不好。烧了吧,一件衣服就填满个小风炉的炉膛,估计还有一股浓浓稠焦味,飘了出去惹人无端猜疑也不好。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了个法子。把衣服反卷成一团,叫了白筠进来,叫她晚上趁了没人,去前面庭院找个角落刨个坑,埋掉了事。

    白筠认出是世子的衣裳,不晓得干嘛要刨坑埋了,实在困惑。只见世子妃一本正经地叮嘱不要展开,更不能叫别人看见,只管挖坑埋了就行,便也应了下来接去。到了晚上,果然依话,给埋在了一株香木兰下。

    霍世钧当夜果然没回。

    善水白天睡了个够本,除了身下昨夜被凌虐处在行路或者坐下时,与锦裆料子摩擦还略有些不适外,身上其余各处酸痛俱己大减。到了晚上便精神倍发毫无困意。一个人无聊,坐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个念头:霍世钧这家伙,会不会嘴里说宿在禁军司办公,其实去了那个什么飞仙楼抱花魁?

    她一有这样的念头,越想便越觉得像,到了最后,简直一发而不可止,心中对他的厌恶之情,更如滔滔江河不绝而来。眼睛瞟到他前几夜睡过的那个枕头上。本是自己亲手绣出的鸳鸯十样锦,现在仿似也拈了那个男人的气儿。那两只五彩斑斓水鸟,越看越觉猥琐碍眼。顺手拿了过来到脚底,用力踩了好几下,又摆到榻尾当垫脚用,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男人包二奶养花魁,那就是在吃—屎。他霍世钧身份高贵,连吃—屎都要挑段屎尖尖,果然十分与众不同。

    善水冷笑三声,这才吹灯闭眼睡了过去。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那只枕头早被她蹬到地上去了。进来伺候的白筠看见,哎了一声,忙拣了起来要换枕套,善水拦了道:“换什么,拍几下放回去就好。”

    白筠道:“掉地上了。还是换了的好。”

    善水冷笑:“脏什么脏。比这脏一千一万倍的窝他都钻,这枕头就是拿泥腿子再多踩几下也是干净的。”

    白筠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样说话,只以为昨夜没睡好在发起床气。也不敢多说了,只能照她吩咐行事。拿个鸡毛掸拍了几下,端端正正摆回原位,收拾了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