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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节
    不敢再想下去,那个女子即使没了主子的呵护,也不是他这个下属能够想的,即使只是做为下属的一种关心。

    “我必须尽快回京。”

    端木阳听到此处就不想让自己浪费一个晚上在这里休息。只是听到他的丫头什么都没有说,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他的丫头必定是生气了吧,任谁在那样的情况都是要生气的。若是他的丫头不生气,那生气的人就应该是他!

    他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他的丫头怎么可以不生气呢?端木阳是现在是即怕江云漪生气又觉得江云漪如果不生气,那就是不在乎他,不心疼他。

    “主子,从这里到京都至少要三天。你要是连夜赶回去,江姑娘一定会很生气的。她若使点小性子怀疑你回去不是为了看她,而是为了表小姐呢?何况你现在即使赶回去,这事也已成定局,还不如明日再赶路。然后可以趁夜间好好想想对策!”

    宴峰现在是极力要给江云漪多一点时间知道端木阳已经路上,若是现在任端木阳赶路,江云漪又如何来得及布置。

    何况他们也担心端木阳若这样回去身体消耗大,若是一回去就听到江云漪的身世公布于众,到时他如何受得住?

    他已经从阿二那里得知,江云漪已经决定入宫。他们现在回去最有可能听到就是永帝对外宣布江云漪的长公主的消息。

    到得那个时侯凭他们几人如何劝得住端木阳?所以现在不管怎么说,他得先保证端木阳回去之后至少还有精力去理清这些事。

    端木阳被劝住了,他发觉得只要遇上江云漪的事,他以前的那些果决全部都要跟他说再见。

    他已经见识过丫头因为他总是这样不顾身体地来回奔波而生大气,这一次又遇上太后赐婚,她指不定心里有多火呢。

    丫头什么都没说,会不会是在等着他回去,然后跟他算总帐?端木阳这样想着,就觉得事情真的很不妙。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远在京都的江云漪正接受着永帝一遍又一遍的拷问,犹若凌迟。

    永帝在确认那玉佩确实是先皇后的遗物时,虽然很想好好地看看这个他和先皇后唯一的孩子。

    可他蓦然就想到了端木阳跟他要的那道圣旨。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的闺女赐给了他的小舅子,他怎么会犯这样错误!

    不动声色,却字字如针,永帝将江云漪与端木阳的事儿明儿地摆在了江云漪的面前,

    “临渊任性,二十好几了,却怎么也不愿成婚。你是他第一个求娶的女子,朕也很想成全他。可是现在你说有什么办法才能让他乖乖按太后的旨意娶了裴依蓝为正妃?”

    只要江云漪的身份一确认下来,她与端木阳这一世都不会再有可能。永帝却担心端木阳不愿如江云漪这般接受上天的安排。

    所以永帝现在想要的就是一个心安,而能给他心安的正是面前这个很可能是他闺女的小女子。

    如果江云漪对端木阳无意,想必她应该不会不同意端木阳娶裴依蓝;可若有意,这个女子必当心如死灰。

    “民女谢陛上当初搓合,只是民女福薄,临渊公子身份尊贵,又岂是民女能配得起的人儿。只是陛下所赐,民女岂敢辞之!其它人等若抢,民女又怎敢让之?必当捍卫!”

    从始至终永帝即使拿到那块最能证明她身份的玉佩也没有认她为女,所以江云漪也从头至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永帝说什么她只能答什么。

    虽然永帝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试探有多拙劣,可江云漪不得不承认永帝一会要让她跟端木阳早日成婚,一会又要她帮忙搓合端木阳和裴依蓝确实很能考验她现在的定力。

    因为只有她清楚,若她真是公主她与端木阳的事会造成多大的震动。也只有她知道她对端木阳有多在乎,所以永帝这样的试探不是凌迟更胜凌迟!

    可是她却只能分毫情绪不露地告诉永帝,当初的赐婚非她所愿,可圣恩难却,她又怎么敢违抗。

    有谁能知此刻的她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她对端木阳没有半点感觉,全部只是永帝赐婚才让她有了念想?

    她不能认,一认就是万劫不复!而且这个时侯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她都必须得到永帝的支持,否则这宫闱之中便没有她的立足之地。

    舍弃她跟端木阳曾经拥有,不过就是想保住彼此之间还能一锥之地可立。要不然以永帝对敬阳王府的忌惮,会不会利用她来对付敬阳王府还很说。

    “你怎么会不配?你是朕的女儿,只有别人配不起你,没有你配不起别人的理。临渊是你的长辈,你们是不可能再一起了,但朕必会为你寻得良配。

    云漪,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自从你母后过世之后,朕无时不刻都在找你。可是找了十几年依旧音信全无。

    现在朕终于找你了,这一次朕可以堂堂正正地去见如慧了。朕亏欠她这么多,现在朕终于找朕与她唯一的女儿了!”

    几乎就在江云漪表明心迹的瞬间,永帝的口风也有这一瞬间全改了。这样的改变只能证明他已经承认江云漪是他闺女的事实。

    其实早在永帝宣江云漪入宫时,他已经从暗卫那里打探到不少有关江云漪和端木阳的事儿。

    知道端木阳视察时虽住在清漪园,但似乎二人间并没有做出什么越矩之事。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他的试探罢了。

    江云漪表现他还算满意,至少这个孩子知道进退,知道这个时侯什么才是最适合她的。

    他想以端木阳的身份地位,不要说当时江云漪的身份与其不能相配,即使是皇家的公主配给端木阳,都会高兴得疯了,何况江云漪呢。

    若是江云漪跟他说她对端木阳丝毫无心,他才要怀疑她话中的真假。如今她大方承认,却只说是因他的赐婚才会钦慕端木阳,这样的答案他自然算比较满意的。

    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人间常事,他不能要求这两个年轻不会相互钦慕,但至少二人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

    现在即已经证实江云漪就是他和先皇后的女儿,若他再哆哆相逼又如何对得起那个他至今深爱的女子?

    虽然对于江云漪避而不答端木阳与裴依蓝的婚事他有些小小的怀疑,可若江云漪告诉他会一起搓合端木阳和裴依蓝只会更让他怀疑。

    现在他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认这个女儿,补偿她这十几年来所缺失的荣耀和光华。

    他和如慧的孩子就应该是世上最尊贵的!他已经错过了这么多年对她的宠爱,如今上天怜悯,他终于可以一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江云漪似乎被永帝的话给吓住,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其实她这个时侯只是在想,她要不要顺势叫永帝一声‘父王’?

    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叫不出口。人家说伴君如伴虎,她今儿总算体验了一回。这个永帝从开始就在试探她,考验她,谁知道他现在就是在试探,在考验?

    适当地做出惶恐的表情,江云漪觉得她的演技真的越来越出色了!不过就不知道永帝会不会上当。

    “内侍,即刻拟旨并传召三公,就说朕已经寻到失踪多年的女儿。朕要补偿她,朕要她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公主。快去!”

    永帝的心情似乎颇好,忙召内侍要他马上拟旨赐封,但这次并不是普通的赐封,而是赐封公主,所以得有三公为证。

    自然的还得对江云漪的身份进行再三确认,以避免皇室血统不正等大问题。不过有永帝这句话,想必三公过来之后也会信三分。

    江云漪依旧保持刚才那副不可置信又惶恐的表情,似乎没有听到永帝的话,又似乎因为永帝的话被吓住了。

    不过在她偷偷抬起的眼眸里,却带着对永帝的孺慕之情。她相信每一个父亲都喜欢看着自己的孩子对他表现这种神情,尤其是这个孩子是他失而复得寻找多年的爱女。

    江云漪虽不喜欢用这样的伎俩,可这寂寂宫闱之中,她若不寻找最有利的靠山,那她要如何在宫中站稳脚跟?又如何去查当年之事?所以有些事就算她不想做,也必须去做。

    “怎么,被朕吓坏了么?快起来,到朕身边来。让朕好好看看朕的女儿!快过来,莫怕!”

    这个时侯的永帝化身为慈父,看着江云漪怯怯望过来带着几分仰慕的眼神,心间软成一团。

    这个是他和如慧的孩子啊,他刚才怎么能那么对待她呢。他已经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在找到她的那一刻不是给她温暖,而一句比一句更凌厉的逼问,他真不是一个好父亲!

    永帝这么想着,人已经起身走到江云漪面前,亲自将她扶起,看着她水润的眸子有晶莹闪烁,突然就想起了如慧。

    他的如慧在她受了极大委屈的时侯就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看得他心头发软,恨不得把全天下都给她!

    而现在用这个眼神看他的人是他和如慧的孩子,这样的眼神触动了他心灵深处最真切的柔软。

    这样的眼神很像如慧,可又和如慧有些不同。这眼神里除了委屈还有坚毅和不屈,以及找到至亲时的那种喜悦。

    她咬着唇,眸光楚楚带着几分不可见的依恋,那种对亲人极致渴望的依恋,令得看着她的永帝越发怜惜!

    皇榜告示第218章:端木阳之殇

    “父王!”

    江云漪这两个字吐出,起身扶她的永帝看着这个小女子突然愣了愣,似想起了什么突然就静然不动。

    他想起了他与如慧成亲的当晚,如慧软软地叫着他的小名,神情温软,情意绵绵。

    也就是因为江云漪的这两个字,平静了多年的后宫波澜乍起,那些被冰封了很多的陈年旧事开始剥落。

    只是不管这些事如何泛起沉渣,让后宫不再有宁日,又如何敌得过这个少女因这两个字而绽起无限风华。

    当皇帝的圣旨下达后宫诸殿,当大周朝臣得知先皇后竟然有子嗣留下时,一时间不管后宫还是朝堂都在谈论这个从天而降的皇朝长公主。

    皇帝赐江云漪暂住永华宫,并下令在她的名字没正式入皇室宗谱时不准任何探望。

    派到永华宫伺侯的宫人全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只听令于皇帝一人,连太后和现任的皇后听闻先皇后有女流落民间已被皇帝证实想来探望也不得见。

    这一夜太后的慈宁宫、皇后的坤宁宫、敬阳王府东宫思的小院及诚王府诚王妃的小院彻底灯火通明。

    而这一夜永华宫时有黑影直闪皆数被静侯在暗中隶属于皇帝的暗卫拿下,当夜连审。

    永帝隐忍十几年,本以为这一世都不会再为那个他一生深爱的女子雪冤。却因为在这一日终因寻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却在女儿一句‘我即归来,只想为母雪冤’的铮铮话语里,决定亲自揭开十几年前先皇后出宫之谜。

    一个月后皇后暴毙,一直以皇后马首是瞻的荨贵妃自行请罪揭开了当年先皇后出宫全是因为奸人逼得先皇后不得不走。

    那时先皇后端木如慧已怀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不能与永帝一起前往皇陵祭祀,而当时有品级的嫔妃本来可以一同前往的,但永帝言皇后不能去,其它嫔妃又如何有资格代皇后去。

    那一年的祭祀后宫之中没有一个人参与,只因皇后临盆在即不能去,太后病重也不能去。便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有了害皇后之机。

    因为那一天除了这些后宫的女子不能去外,所有的皇亲国戚、所有的朝官皆数前行。

    而留于宫中掌禁卫的人却是当初与先皇后水火不容的嘉皇贵妃的父兄,嘉皇贵妃即现在的皇后娘娘戚氏。

    无人知皇太后早不满皇帝专宠端木如慧一人,后宫三千形同虚设。所以皇太后那一夜早早安睡,放任嘉皇贵妃带着她的父兄闯进先皇后的宫中,想致她于死地。

    若不是当时嘉皇贵妃身边有一个小宫女曾受端木如慧救命之恩,前去告密,端木如慧很可能于当夜就会被嘉皇贵妃嚣张及皇太后的无视给弄死。

    若不是当时跟在端木如慧身边的人刚好知道宫中密道,当年端木如慧根本闯不出宫禁。

    而端木如慧不知道的是宫禁之外比宫禁之中还要危险,前往皇陵的路上荆棘满路,最终逼得她不得不乘船离京。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一路遭到了追杀,追兵追了两个月直至浣州也不肯放过,直至她生下孩儿也不肯放过。

    炎凉世态,其实逼她逃离除了森森宫禁之中皇室的冷血,及家人的无情令她即使在生下孩儿之后也求着身边的人不得泄漏孩子的身世。

    当时追杀她的人中有诚王,也有敬阳王。可这位被帝王呵护一生的女子却不知道下令追杀她的不过是几个女子对她无边的妒忌。

    一个是诚王妃,一个是敬阳王妃,一个嘉皇贵妃,一个皇太后,以及宫中那些因她得宠而失宠的无数女子。

    当年的皇帝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但当年的皇帝力量太弱,那时嘉皇贵妃所在的戚家手握重兵,皇帝即使知道端木如慧的事也无法为她雪冤。

    所以他利用十几年的时间卸了戚家和敬阳王府的兵权,现在他终于找到机会为他心爱的女子报仇。

    现皇后戚氏暴毙,诚王妃染恶疾过世,太后被禁慈宁宫不得再理宫中事务,那些曾经害过端木如慧的人已经死的死,除的除。

    皇帝松下一口气之后,开始清洗后宫和朝堂,三个月后昭告天下追封先皇后端木如慧为敬敏文德皇后,其女凤依为永宁公主。

    八月十五,风声鹤唳的近四月之久的后宫和朝堂终于迎来第一绥曙光,他们也第一次见到传说中永帝最深爱的女子所生的永宁公主凤依。

    这个他们从没见过的公主,这个传说中流落民间的公主,这个让皇帝第一次下决心连同朝堂和后宫一起整顿的公主,她到底是何模样?

    当那个穿着大红绣牡丹暗金绣双凤朝朝裙的少女,戴仅属于皇家公主才能戴九凤朝云冠缓缓行来,背后金阳初升,少女满身凤华,刺得这些朝官和宫妃竟然没有个人敢直视于她。

    宫宴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个缓行而来,一来就由皇帝赐坐在左首位上的少女。

    端木阳手的白玉盏在看到少女的瞬间被他用内力捏碎,细碎的瓷片将他粗厚的大掌割得鲜血淋漓,他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他的眸光一错不错地盯着首位上,坐在皇帝身边与皇帝语笑嫣然的少女。是她!竟然是她!

    坐在端木阳旁边的温逸也在注视着坐上的少女,然在他察觉端木阳的举动之后,忙拉住欲起身的端木阳。

    “不要轻举妄动,你这个时侯出去只会害死她!”

    温逸受江云漪之托,一定要在宫宴之上替她看住端木阳,不准端木阳做出任何不符合他身份的举动。

    他不知道江云漪是怎么隐瞒端木阳这么久的,可是他知道此时此刻他绝不能让端木阳走离他的位置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