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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秦思明明闯了大祸,却只是神色平静地跪着,太子见他如此镇静,说出的话冰冷:“秦思,这件事你作何解释?”

    秦思暗地里咬牙,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殿下,再好的猎手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一次的确是我看走眼了。”

    太子冷哼一声:“看走眼,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吗?”

    秦思叹了一口气:“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我断想不到身边的人居然会背叛我。”

    太子瞧着他,啼笑皆非:“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约束不好,无能到了这种地步,还能继续为我做事么?”

    秦思心中深知,在这种情形下他越是慌张,太子对他的厌恶就越深,所以他只能不动声色,强压住心中惊涛骇浪一般涌上来的愤怒,神色极为平静地道:“殿下,敢问一句,这府里有多少人是忠于太子您的?”

    太子微微坐直了身体,神色冷峻地道:“此言何以?”

    秦思微笑着开口道:“太子府中,上至官员幕僚清客,下至寻常打扫的仆从,七七八八加起来有数百人,可是其中能够称上太子心腹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他的人…莫不是各处的眼线。殿下您身居高位,天之骄子,纵然小心防范也是防不胜防,更何况我这样的寻常之家,防备松懈,总也空子可钻的。”

    太子一拳砸在了桌上,竟将手上的玉石戒指砸出了一条裂缝,神情格外阴冷:“秦思,你这是在反过来嘲笑我?”

    秦思当然知道太子的愤怒,更知道太子那份奏章的重要,但他却尽量克制住情绪,慢慢道:“微臣不敢,秦忠是我府上管家,这么多年来,他也算是忠心耿耿,从无半点差错,我又怎么会想到一个区区女流之辈竟然能够偷天换日、层层设套,她就是撒了一张网,眼睁睁看着我自投罗网!太子殿下,这一次的确是秦思的错,是我未辨真假便将画献给了您,才害得您受到陛下的斥责!”

    太子目光阴冷,不经意间露出雍容冷淡气质:“你知道就好!好在我没有当众献画,若是让满朝文武得知,我就会变成全天下的笑柄,到时候你纵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秦思白皙的面孔掠过一层阴霾,垂下头道:“殿下,微臣一定会把此事查办清楚,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给殿下一个交代。”

    太子冷冷地望着他:“我对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感兴趣,你好自为之。”

    秦思咬牙:“多谢太子殿下。我之前为殿下准备了一群歌妓,明日就送进府来”

    太子却不理会,只是站起身走到书桌前,眼睛落在了那幅画上,眼神一冷、长手一伸便将画撕了个粉碎,画纸飘飘荡荡,落在了秦思的脚下。

    “自己留着吧,我消受不起!”

    太子头也不回地离去了,秦思却还在那里跪着,跪得脊背发冷,四肢发僵,站起来的时候是被人架起来的。

    江小楼,江小楼,你的心思怎么这样毒辣!你已经毁了我和杨阁老的师徒关系,现在还精心破坏了我多年来的准备,好,实在是太好了!

    从太子书房出来,秦思并未即刻离去反而转身向花园方向走去。太子府的花园是内外府的分界线,外府是太子会客的地方,内府则是太子的妃嫔居住之所。秦思在向负责看守花园的随从递了牌子之后,被领到花园深处的客厅等候。

    他就站在客厅的窗前,看着花园里凉亭精致,长廊蜿蜒,奇花异草,芬芳扑鼻,本该是一副出奇的美景,可却令他产生窒息的感觉。他只是漠然站着,一动不动。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转头往去,只看见悬在珠帘上的缨络微微一动,帘外隐约可见一个高挑身影,须臾之间,一群容貌美丽的婢女簇拥着一个华服美人走了进来,那女子一头乌黑的头发,发髻中间的金凤口中衔着一颗硕大的明珠,脸上淡淡施了脂粉,与其赞她一声美貌,不如说她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深入骨髓的高贵与幽雅。

    秦思放缓了脚步,走到她面前躬身行礼:“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平静无波的侧脸,慢慢露出一个笑:“秦大人不是在陪太子叙话么,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见我?”

    这府中一切都不可能瞒过太子妃的眼睛,秦思神色郑重道:“太子妃,今天秦思斗胆求见,是有一件秘密的要事向娘娘禀报。”

    太子妃清幽的目光如同流水一般落在他的脸上,缓缓开口:“若是你想要我为秦府求情,那就请回吧,太子殿下的事我是向来不会干预的。”

    秦思却摇了摇头:“秦家的事情自然由我来处理,无须您为秦思求情。”

    太子妃望望神色如常的秦思,大概是觉得他被太子厌弃后竟然还能保持镇定,所以她的眼中闪过些许赞赏神色:“既然如此,你今天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秦思道:“我要说的事与太子妃的爱弟蒋公子有关。”

    太子妃看了他一眼,面上的笑意越发浓厚:“与泽宇有关?他这个纨绔子弟,什么时候又能入得你探花郎的眼了?”

    寻常人素来是瞧不上蒋泽宇的,包括秦思也是一样。但这一回,他俊美的脸上只有谦卑的笑容:“蒋公子至今还被陛下囚在府中,轻易不得出来,难道您就不心疼吗?”

    太子妃端起一盏茶,打着太极:“泽宇做错了事,陛下要罚他,我心服口服,绝无二话,你这样说,是否是觉得陛下处置不公?”

    秦思笑了笑接着说:“这么大顶帽子扣下来,微臣可扛不住。今天我来的目的本不不在于此,既然您不愿听,那我立刻告退,再也不敢烦扰。”说完他径直施了一礼,转身就向外走去。

    太子妃目中滑过一抹深思,停了停,道:“留步!”

    秦思转过头来:“您有心情听了吗?”

    太子妃扬起手,轻轻挥了挥,原本簇拥在周围的婢女便一一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两名心腹站在身侧。太子妃看着秦思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秦思慢悠悠的低声道:“说句不当说的话,蒋公子的确是年少荒唐,流连青楼。”不待太子妃面上变色,他继续道,“却也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因此被人构陷,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太子妃心头一动,随后却又恢复笑意:“不知道他得罪的是什么人,竟这样厉害?”

    秦思笑容如常,眼底却是深深的警醒:“国色天香楼第一红人,名唤桃夭。不过桃夭早已命丧护城河,她如今——是江小楼。”

    太子妃轻描淡写的轻笑了一声:“探花郎,这是希望借我的手去对付你的旧敌?”

    秦思抬头,只见到太子妃眼睛微眯,瞬间如同锋利的刀光直向他刺来,他微微打了一个寒颤,面上仍带着笑意:“微臣可没有这样的胆子。”

    太子妃刚才的凌厉眼神变得云淡风轻,很快弯下眉眼,笑容和煦地道:“堂堂探花郎,居然连一个女子都没办法处置,非要求到我跟前来吗?”

    像是嘲讽,又像是感慨。

    秦思突然冷笑了一声:“刘嫣的下场您已经瞧见了,这就是与江小楼为敌的后果,您别看她是区区商门之女,却是心思歹毒、手段狠辣,从不肯留半点余地。听说我那妻子早已在流放途中被盗贼所杀,事实哪有那般巧合,她的死必定与江小楼有关。可惜毕竟是一个囚犯,再拿此事出来做文章也毫无用处。我今日来,只是想把真相告知,至于信与不信都是您的事,要怎么做秦思也绝不会干涉!”

    太子妃定定望着他,细白的皮肤染上一层冷色:“足智多谋的探花郎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对这个女子也更加好奇了。”

    太子妃描画优美的眉梢眼角勾画出清冷的线条,看起来极为高贵典雅,可眼底荡漾的却是毫不留情的冷嘲。秦思微笑:“不怕让太子妃娘娘笑话,江小楼是女子,而秦思则位居高堂之上,是太子殿下的亲信,若我轻举妄动,有丝毫把柄落在敌人手中,只会成为攻讦的对象,到时候连太子都要受到连累。越是处在我这样的位置,地位越是尴尬,做起事来不免束手束脚”

    太子妃冷眼瞧他:“我有什么不同?”

    秦思道:“您身份尊贵,位居后宅,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中握有权柄却又身在暗处”

    太子妃明艳的面上浮起薄薄一层的笑:“抱歉,我对你说的这人毫无兴趣。好了,请回吧。”说完她便起身离去,婢女便也跟着退了下去。

    秦思望着她的背影,淡淡笑了笑。

    回到小楼,婢女捧来一盏燕窝,太子妃垂下细密的睫毛,唇线一抿,捧起莲花小碗,以无可挑剔的姿态喝完了小半碗,才微微含笑,向着身边的婢女道:“英儿,你拿我的帖子,去请安王妃来。”

    “是。”

    当天下午,太子妃亲自设宴招待招待安王妃。宴设在凉亭里,一美貌歌妓远远坐着抚琴,清冽悠扬的琴曲自她手下流淌而出,配上鲜花拼成的食盘,白玉杯中摇晃的美酒,如云的婢女川流不绝地端上佳肴,越发显得衣香鬓影、芬芳环绕,神仙一般逍遥自在。

    席间,太子妃嘴边噙着个薄薄的笑,十分抱歉道:“今日请安王妃来,实在是有一件事要向您致歉。”

    安王妃柳眉凤目,目光流转间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岁月在她脸上只留下了风流婉转的气韵,没有半点痕迹。她看着太子妃,笑道:“不知太子妃娘娘所谓何事?”

    太子妃满面歉疚道:“当初那探花郎的夫人烧了安王铺子,引起轩然大波,引得安王大怒,此事太子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又磨不开面子向安王亲自道歉。毕竟秦思是他身边的人…所以便让我设下这宴席,央求王妃在安王面前多说几话好话,千万不要因此生出嫌隙。”

    安王妃笑道:“秦家是秦家,太子是太子,主子管不了狗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娘娘你说是吗?”

    安王妃的态度不冷不热,隐约还带了三分冷嘲热讽,太子妃却只是微笑道:“安王妃说的是,正因为有您这样大度雍容的妻子,安王才能运筹帷幄,高枕无忧。来,我敬王妃一保”

    安王妃只是笑笑,端起酒杯向太子妃道:“多谢娘娘。”

    太子妃瞧安王妃肤色细腻、保养得宜,木中流露出一丝真心的赞赏:“难怪人人都说王妃丽质天生,青春不改,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安王妃不免露出了微妙的得意,她如今已是年近四十,外人看来绝不超过三十岁,便是每日里精心保养的结果。她笑道:“这法子说也简单,就是把珍珠研成粉末调成粥,每天定时服用。”

    太子妃哦了一声:“原来是珍珠粉。”

    安王妃却笑道:“不光如此,晚上歇息之前还要备上一碗搅拌均匀的鸡蛋清,净手后蘸着蛋清轻轻地抹在脸上,一夜就让它这么绷着,清早起来,把已经结成薄皮的蛋清轻轻洗去,如果再上一层脂油,立刻青春焕发,光彩照人,太子妃可以试一试。”

    太子妃诧异道:“脂油,那是什么?”

    安王妃谈起保养之道,显然极有兴趣:“脂油就是搀有香花的水,色美气香,柔滑无比。”

    安王妃十分爱美,而且特别善于养生,虽然已经过了最好的年华,但她依旧乐此不疲。在安王府上,气功、针灸、按摩、食疗等等来自民间的术法,几乎是无一不用。安王妃甚至每天都要服用一钱人参,由婢女当天包好早上给她,用法非常奇特,既不吐掉也不咽下,就这样从早到晚噙在嘴里,直到噙化为止,甚至还因此被人笑话,说她说话含糊不清,全都是为了保持美貌的缘故。

    太子妃深知,想要讨好一个人就得投其所好,美貌就是对方的弱点。酒过三巡,太子妃便拍拍手心,柔声道:“把我要送给王妃的礼物拿出来。”

    安王妃抬眼瞧去,一名婢女手中捧着一个托盘,其中放着一只蝴蝶形状的精致匣子。打开一看,是一盒香气扑鼻的胭脂。

    安王妃心头不由暗自笑了,脸上却是不露出声色道:“娘娘,您的盛情我心领了,只是这胭脂就不必了,我府上胭脂有数百种,怕是如何花用都花用不完。”

    每年五月安王府就是一片鲜花的海洋,安王妃专门从凉州移植玫瑰,挑些有经验的婢女监督制作胭脂,自己则会亲自验看。不光如此,她还自己发明出许多深浅不同、芳香各异的胭脂,当然瞧不上太子妃送给她的。

    太子妃神色平静:“王妃府中的胭脂是如何制作的呢?”

    安王妃自信笑道:“是我每年采集上好的玫瑰花瓣,督促着婢女们制作的。制成后不但艳如玫瑰,而且香气逼人,连宫中的皇后娘娘也十分喜爱,每年我都会定期送一批进宫去。太子妃若是喜欢,明日我就着人送些来,也好过你用这些俗物。”

    听到她这样说,太子妃却是从容淡笑:“这一盒格外不同,里面加了桃花粉与乌鸡血,涂抹后皮肤光嫩,脸色如少女般红润,而且便是出汗,也不会浮起一层红泥。”

    安王妃最喜欢檀晕妆,经常将胭脂与铅粉调成檀红,再涂抹到脸颊上,可是她十分畏热,一到夏天便吩咐婢女轮换着给她扇扇子,却仍流汗不已。因为脸上的妆上得太浓,流的竟然是红汗,别人瞧见,不免贻笑大方。听说这种胭脂不起红泥,安王妃面上起了三分兴致,她一扬手,婢女便将胭脂送到了她的面前。取了一点在手掌揉搓,不由赞叹道:“古方里面也曾提起过这两样东西可以制作胭脂,我一直想试一试,却始终没法成功。这胭脂色泽很好,味道也正,不知道是如何做出来的。”

    太子妃轻轻摇了摇头,安王妃面上略过一丝急切:“娘娘莫非对我还藏私不成?”

    太子妃幽幽一笑:“王妃误会了,其实这盒胭脂是在胭脂斋买的,并非是我府中亲自制作。”

    安王妃愣住:“胭脂斋?”

    太子妃笑道:“安王妃若是喜欢,不如多带两盒回去。听说经营胭脂斋的人,是个十分年轻美丽的姑娘,外人也不知道她多大年纪,从何而来,只知道她不但生的美貌更是心灵手巧、匠心独运,别说这等雕虫小技,她铺子里还有许多别人不知道的秘方。若非身份有别,我都想请这位姑娘到府上来,听听她是如何想出这些的。”

    安王妃皎白晶莹的脸上现出兴味:“既然是这么有意思的人,我也想亲眼看一看。”

    太子妃却点到为止,转而问起了别的话题:“王妃,延平郡王的婚事可安排好了吗?”

    安王妃沉下脸:“可别提了,高家的二丫头居然逃婚了,太后娘娘大怒,重重斥责了高家,还将高尚书连降三级,可那又如何,新娘子跑都跑了,说不准就是高家人纵容她跑的。闹到这份上,王爷和我的脸也都丢尽了——”她说到这里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瞧我都说些什么,娘娘怕是不爱听这些糟心的事。”

    太子妃和气地摇了摇头:“郡王的情形我是略知一二,到底与常人不同。王妃心性高,要给他找一个美貌温柔的姑娘,但是如今闹出这种事、满城风雨,外面传得很是难听,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若我是王妃,不如另辟蹊径——”

    安王妃愣住。

    太子妃轻巧地叹了口气:“豪族千金也未必就有多好,不过是家教好一些,若是王妃有心,寻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回来,好好教养两年,还怕她不能安心照顾郡王么?”

    安王妃想了想:“还是容我再好好想想。”

    听她这样说,太子妃不动声色:“我也帮您看看,若有合适的,一定为郡王牵线,好让你们二位早日得偿心愿。”她说到得偿心愿这四个字的时候,笑容变得更深。

    安王妃只是笑道:“如此就多谢太子妃了。”

    当初毁掉的十五家店铺之中,胭脂斋受损最轻,只是经过小半个月的修复便已经重新营业。刚一开门便是宾客迎门,掌柜满面笑意对江小楼道:“小姐,刚才有个人二话不说便包了半个铺子的货,直接就付了银子。您瞧,对方还留下了这张纸条,说是让铺子的主人亲自送胭脂水粉去,到时必有重赏。”

    江小楼接过纸条,小蝶露出惊讶的神情:“什么人这么气派,居然让咱们小姐亲自送胭脂水粉,往日可没这种先例!”

    江小楼笑道:“安王府么,自然与众不同。”

    郦雪凝一愣,江小楼将纸条展给她看,郦雪凝一瞧之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安王妃?”

    江小楼笑了:“是呀,安王妃。”

    郦雪凝面上有一丝不敢置信:“安王妃瞧不起外面铺子的俗物,历来都是带着婢女自己研磨,今天居然上咱们这来买东西,实在是太奇怪了。”安王妃这等权贵,怎么会无缘无故看上胭脂斋?纵然他们铺子里的东西很有特色,也不该惊动这样的人物。

    江小楼面上略过一丝淡淡的笑容:“也许安王妃是想要换换口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郦雪凝皱眉道:“果真如此她又为什么让你亲自送去?”

    掌柜却笑了道:“郦小姐你有所不知,豪门权贵规矩多了,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显得有面子!若是安王妃喜欢咱们铺子里的东西,长期跟这儿订购,到时候就会在达官贵人中形成风尚,日子久了,这京城只怕没有一家铺子能再超过胭脂斋了!”

    听见掌柜得意的话,郦雪凝却没他这样乐观:“你想的未免太简单了,要获得安王妃的承认,哪有那般容易。万一不小心得罪了权贵,反而得不偿失。”

    掌柜笑道:“自从小姐接管铺子,改进了胭脂水粉的方法,的确是广受好评价,人家说咱们的胭脂水粉比贡品还要强上许多,将来说不准也能捞个皇商做做。”

    听掌柜如此夸口,小蝶撇了撇嘴,两眼翻白:“说的好像都是你自己的功劳一样。”

    掌柜连忙赔不是:“小蝶姑娘说的是,这还不都是咱们小姐聪明能干,经营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