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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他们爬上倒悬石柱,石柱上的那具骸骨被捆了五段生牛皮,随着千百年岁月的打磨,骸骨已经牢牢地箍在了石柱上,怎么敲都敲不下来。

    倒悬石柱比那根能自动升高的石柱粗糙,而且上面还有凹口,能让双手借力,被捆得紧紧的骸骨也可以用来做阶梯,所以三人爬上倒悬石柱并不吃力。

    袁森打着手电朝倒悬石柱上面照去,发现这一块的石柱距离顶端有十来米的距离,石柱顶部是斜压下来的山体,山体面呈褶皱形,山体面上到处都是镂空的小洞,对于这种倒立爬行来说,最是方便不过。但是越往前,山体就逐渐走高,石柱自哪里来完全看不清楚,手电筒聚光到一定高度就自动散了。

    康巴萨坚持要留在石台中央的那根倒悬石柱上丢炸弹引爆石室内的硫黄,袁森和艾凯拉木就像壁虎一样爬上斜压山体,又爬上了距离中央石柱不远处的两根石柱。三人分开到三根石柱上,一来可以在山体遭到爆炸冲击波压力的时候,能够减轻倒悬石柱的压力;二来也能避免被飞溅的碎石击中。

    康巴萨见袁森和艾凯拉木都爬到了安全的位置,便从口袋里掏出三颗手雷,顺着倒悬石柱的方向垂直掷入石室内,又掏出一颗,丢到石板上。

    四颗手雷落下去之后,石室里先是传来一声闷哼,仿佛地雷被引爆,接着从石板口子冒出一片火光。袁森所在的位置正好能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只见石台口子里烈焰翻腾,犹如火海。石板上的手雷比石室的爆炸略晚一些,随着石板上“轰隆”一声巨响,石室内又连响两声,接着就是一声震天巨响。倒挂在斜压山体上的三个人全身一震,耳朵陷入长时间的蜂鸣状态。石台口子里窜出一条巨大火龙,射到了十多米高,那逼人的热浪几乎把艾凯拉木的满脸卷须全部烫焦。

    火龙过后,又是一声震天巨响,巨型石台从中间一分为二。熊熊燃烧的火海就像大海上的巨浪一样朝四周铺开,火舌四处翻滚,竟然横向冲了数十米远。地上黑压压的阴猪群只是闪了一闪,就被庞大的火舌吞没撕碎。大火在方圆上百米的范围内翻滚燃烧,灼热的气浪烫得倒挂在斜压山体上的三个人几乎快要放手跌下去。

    下面的大火燃烧了半个小时左右,才慢慢暗了下去,半空中的三人也随之心里一松,眼前也恍惚了起来。

    艾凯拉木却在此刻大喝道:“别放松,手都抓紧了,清醒一点,掉下去就跟那帮阴猪冤魂做伴了。”

    袁森使劲摇了摇头,用手死死地抓住一处凹进去的石洞,想起刚才精神模糊时艾凯拉木的喊叫,心里也后怕起来。

    艾凯拉木爬下斜压山体,滑到倒悬石柱底部,用手电在下面一照,满目都是阴猪的尸体,地上都是黑乎乎的一片。火海之外的地方,阴猪尸体也不在少数,估计多半是被爆炸产生的热浪烫死的。手电能照到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只活物。

    艾凯拉木朝也举着手电往下看情况的康巴萨和袁森招手,示意下面没有问题,他们得想办法滑下去,老待在半空中也不是个事儿。

    袁森深吸了口气,正待滑到艾凯拉木所在的那根倒悬石柱上,他的手电筒突然在前方几十米的地方照到一个东西。那东西灰蒙蒙的,就挂在一根倒悬石柱的底部。袁森挂在斜压山体上,从上往下看显然比从下面往上看来的清楚,那东西似乎是一个人,正搂着倒悬石柱。他的正面被石柱挡住,只露出手和脚,在袁森这个角度,几乎可以猜到那人正以蛤蟆张开四肢的姿势抱着石柱。

    看到那双手脚,袁森心里一震,这山洞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进来,怎么还会有别人?

    他再细看那个位置,突然想起在地面看到倒悬石柱上的那个灰影,似乎就在他现在所看到的位置。看那石柱对着自己的那一面并没有捆牛皮带的痕迹,也就是说那根倒悬石柱上的人,应该还是个活人。想到这里,袁森的背上瞬间冒了一层冷汗。此刻在这地下,撞见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碰上活人就不对劲了。

    艾凯拉木见袁森还趴在斜压山体上一动不动,招手招得更厉害,手电不时地朝这边照。袁森只觉事情太过蹊跷,如果大声冲艾凯拉木叫喊,势必会打草惊蛇,惊动了那人,于是他便向艾凯拉木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趴着神秘人的石柱。

    艾凯拉木在下面,视线完全被星罗棋布的倒悬石柱挡住,看着袁森的手势不明所以。袁森也懒得再解释,便身子一缩,贴着斜压山体的面,小心翼翼地朝几十米外的石柱爬去。

    袁森爬行的方向,斜压山体一路走高,袁森几乎是倒挂在山洞洞顶上朝前爬行,稍有不慎掉下来,必定会粉身碎骨。爬过几根石柱,就能感觉到洞穴里暖风阵阵,这股暖风起初被斜压山体挡着,一旦避开障碍物的阻挡,就刮得格外猛烈。袁森只觉得自己像飞在空中的一只风筝,随时有被暖风刮落的可能。

    袁森一步步逼近神秘人所在的那根倒悬石柱,心里砰砰乱跳,不知道那神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对方仓促攻击起来,他避无可避,就只能迎头受死了。袁森知道艾凯拉木和康巴萨此刻正盯着他,也不回头看,就朝着他们的方向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把手电筒照向神秘人所在的那根倒悬石柱上,自己关了头灯和手电筒,避免引起神秘人的注意。

    袁森又爬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抵达那根倒悬石柱的底部。袁森从神秘人趴的背面滑了下去,一步步接近神秘人。他在爬行的时候,一只手始终放在能够到皮带上挂枪的位置,以便随机应变。

    艾凯拉木和康巴萨看不到倒悬石柱的对面,却能将袁森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盯着袁森玩火的动作,吓得汗毛倒竖。

    袁森爬到距离神秘人不到三米的距离,突然掏出枪,指着那人的背影,吼道:“别动——”

    那神秘人的确是没有动,在袁森喊话的时候,他搂着石柱的双手没有丝毫反应。如果说镇定,这人也镇定得太不正常了。如果说对方根本不是活人,那他怎么能够不借助牛皮带就能挂在石柱上?

    袁森在脑子里假设了几十个可能,无一能说得过去,他又叫了一声:“我不管你是谁,赶紧给我转过来,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袁森这一声吼得更大,但是对方还是一动不动。袁森现在趴的位置,只能用眼角余光瞥到那人的手脚,他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袁森无奈之下,一手提枪,一只手抓着石柱上的凹槽,小心地滑到了石柱的对面。他居高临下看到石柱底部的那个神秘人,顿时大吃一惊,吓得差点跌了下去。

    袁森又朝下滑了两米,就趴在那神秘人身边,更确切地说,不是神秘人,而是一张神秘的人皮。那人皮蜕得只能用完美来形容,从袁森的角度看起来,没有一丝破损,活脱脱就是一个个头一米八几的成年人。人皮所处的位置,刚好有暖风灌进来,瘪下去的人皮就自然而然地鼓了起来,如果不是近距离仔细看,他那身形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大活人。完整的人皮有多处被挂在倒悬石柱凸起的石钩上,而且固定得相当好,任凭地下空间的暖风肆虐,也没有毁坏分毫。

    艾凯拉木和康巴萨见袁森爬到石柱对面就没了动静,担心他着了道儿。康巴萨就用手电筒当信号灯,对着石柱的方向一熄一灭,连闪两下,这是他们特种部队的一种打信号灯的方式,表示问情况如何。

    袁森会意,冲两人喊道:“我没事,只不过在这根石柱上发现了一张人皮,你们先下去,我把人皮带下来。”说着,袁森将那张人皮扯了下来,塞进背包里。然后取出长绳在石柱上捆了几段,把腰上的安全扣挂在绳子上,人就顺着绳索从几十米高的倒悬石柱上滑了下去。

    袁森一滑下地,艾凯拉木和康巴萨就跑了过来。

    艾凯拉木道:“袁小哥,你小子有本事,这种惊险的事儿也敢干,我算是服了你了。咱们就光趴在石柱上,看你爬斜压山体,身上就尽冒虚汗,服了。”

    袁森拍了拍艾凯拉木和康巴萨的肩,道:“我在斜压山体上看到一个东西,隐约觉得是个活人,就爬过去看,没想到是一张被风吹鼓的人皮,你们也看看。”说着,他就从包里掏出人皮,找到一块爆炸没有波及的地方,把人皮铺开来给他们看。

    袁森完全摊开人皮,拉人皮的手一僵,艾凯拉木和康巴萨也看到了,他们也是满脸惊异,这张皮并不是简单的人皮,而是一张四手四脚怪人的皮。

    在石柱上的时候,人皮的另外两只手脚都被石柱挡住,袁森的神经绷得很紧,也无暇仔细看,现在看到真正的情形,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张皮竟然是那个四手四脚怪人的皮。

    艾凯拉木手里掂着人皮,啧啧叹道:“完美,太完美了,这张皮绝对没有人能剥,我敢打包票。”

    袁森问道:“难道是他自己蜕的皮?人也会蜕皮?”

    艾凯拉木不屑地“哼”了一声,道:“袁小哥,你见过长四只手脚的人吗?”

    袁森被他的话给噎住了,想想那四只手脚的怪物的确不能算人。几个月前,他在贺兰山地底下,曾亲眼看到黑面男为了得到《西域惊言》,用水银剥了奇人算天道的皮。那剥皮技术可称完美,但是比起这张皮,却有天壤之别。

    怪人的皮挂在倒悬石柱上,千百年来受到地下暖风的吹晾,颜色已经变成淡灰色,薄而富有韧性,如果不看形状,很难让人相信这会是一块人皮。

    康巴萨随时忘不了他作为一名特种兵的职责,端着冲锋枪去周围警戒,看到有零星乱跑的阴猪,就补上一枪。

    艾凯拉木对着人皮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像是醒悟过来了一样,神秘兮兮地说:“袁小哥,你猜为什么这张皮会挂在那根倒悬石柱上?”

    袁森专心查看人皮,随口道:“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艾凯拉木说:“袁小哥,不是我吹牛,这张人皮的来龙去脉,如果不是我这种高智商之辈,还真没人能想得出来。”

    袁森听艾凯拉木说得玄乎,停下手里正翻看的人皮,道:“你知道这张皮是怎么来的?”

    艾凯拉木道:“我不但知道皮是怎么来的,还知道倒悬石柱上绑的骸骨是怎么回事。”说罢,清了清嗓子,得意扬扬地道,“为什么那石室里要放这么一根古怪的石柱,能自动升降,你当且丽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其实不然,依我的见识,那根能自动升降的柱子就是为四手四脚的怪物准备的,那怪物有了这根石柱,才好爬上倒悬石柱。”

    艾凯拉木说到这里,袁森心里立刻变得澄明无比,道:“你是说怪人爬上倒悬石柱,目的就是那些骸骨。不对,千百年前,它们或许还不是骸骨,而是尸体,说不定就是且丽人带回来的战利品。”

    艾凯拉木道:“我完全可以想象,那怪物在倒悬石柱上跟壁虎一样爬来爬去,嘴里咬着一根大腿,尾巴左右乱晃,说不出有多恶心。”

    两人正说着话,袁森突然感觉到挂在腰上的对讲机震动了一下,这是收到呼叫信号的提示。他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几次接受到的诡异信号,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奇异女声,不属于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语系的语言,难道,她又来了?

    第二部 葡萄古城 第八章 恐怖声音

    信号渐渐增强,对讲机话筒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杂声,夹着电流流过的“嗡嗡”声,在这漆黑阴森的巨大地穴里听起来,让人觉得异常诡异,背后都是凉凉的。

    地下世界相当安静,无线电对讲机中的噪杂声可以传到很远,在远处巡逻的康巴萨听到异动,也走了回来。对讲机中的杂声响了一会儿,却再没有听到那女人的叹息和说话声,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却变得时大时小,信号强度标示也时长时短,很不稳定。

    袁森伸手去接对讲机,艾凯拉木看到他的异动,低声道:“她又来了?那四手四脚怪的石像不是被炸得灰都没了吗?”

    袁森一时也没法回答他,只是盯着对讲机。对讲机屏幕上显示正在接收信号,信号来源不是他们习惯性的编号方式,而是以大写字母s开头的,后面是一串混乱的英文字符,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信号渐渐增强,对讲机话筒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杂声,夹着电流流过的“嗡嗡”声,在这漆黑阴森的巨大地穴里听起来,让人觉得异常诡异,背后都是凉凉的。

    地下世界相当安静,无线电对讲机中的噪杂声可以传到很远,在远处巡逻的康巴萨听到异动,也走了回来。对讲机中的杂声响了一会儿,却再没有听到那女人的叹息和说话声,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却变得时大时小,信号强度标示也时长时短,很不稳定。

    康巴萨凑过来一看,吃惊道:“袁先生,这是我们755特种部队通信分队的呼叫编号。”

    袁森心头一炸,脱口道:“通信分队不是全部阵亡了吗?”

    康巴萨道:“这仅是疑点之一,疑点之二是,我们部队的无线电加密制式有很多种,如果一方电台事先没有调制好这种加密制式,就无法搜索到对应的电台。咱们使用的无线电对讲机的加密制式是田博士特别调过的,是极少用到的几种制式之一,对方怎么会恰巧选用我们的制式?”

    艾凯拉木拍了拍袁森的对讲机道:“袁小哥,是不是坏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半点反应。哎,特种兵,军队的设备现在也这么次了吗?”

    艾凯拉木的话还没说完,袁森突然向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讲机里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里,那声音听起来极不真实,好像是存在的,又好像只是幻觉。

    袁森对两人道:“听到没有?”

    康巴萨和艾凯拉木同时点头,那声音虽然模糊,但康巴萨是训练有素、敏感到骨子里的优秀特种兵;而艾凯拉木常年出入南北疆各大神秘古墓,生存技能之高,无法想象,他们对这种特别的声音,敏感到了骨子里,很轻易就能捕捉到。

    康巴萨道:“我听到他们的对话是汉语夹着维语,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几乎可以肯定使用电台的人,一定是我们部队的人。”

    艾凯拉木点头道:“我跟你们部队接触的时间没那么长,但是听那一句搭着一句的说话方式,的确很像是你们平常说话的风格,难道是老头在联系咱们?”

    康巴萨连连摆头,道:“不对,从地上到这里,再强烈的无线电波也没办法穿透,咱们下到这么深的位置,根本不可能跟地上有任何的通信。如果遇到比较大的障碍物,对无线电波的影响也会很大,咱们既然能够收到对方的信号,他们肯定也在这地底下。”

    袁森一直仔细地听着对讲机里的声音,噪声一直就在那儿“噼里啪啦”的乱响,那微弱的说话声时有时无,就算最大的时候,也没办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正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对讲机里突然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呼叫呼叫——呼叫洞幺,收到请回答——”

    三人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袁森按下对讲键,大声道:“收到——洞幺收到——请问你们是不是755特种师的通信分队?”

    那边回复的噪声没有丝毫减弱,但是袁森他们已经可以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我们是通信中队第三小分队,我们在火焰山又发现一处离奇洞口,奉命下来调查,并且已经发现杨健教授的踪迹,请汇报你们的具体位置。”

    袁森冲康巴萨道:“能不能确定我们的位置?”

    康巴萨摇头道:“咱们没有专业设备,地下空间那么大,无边无际,没有任何标志物,根本无法判断。”

    对讲机里还在兀自叫喊着:“请洞幺回答,请洞幺汇报你们的具体位置。”

    袁森问康巴萨道:“咱们对讲机的信号传输距离是多远?”

    康巴萨道:“我们手中的设备自然通信距离是三到四公里,但是他们通信分队应该会携带大功率电台,传输距离就另当别论了,可能是我们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袁森无奈,正待回复对方,对讲机中的所有声音突然一并消失,整个地下空间静得就仿佛从来没有被打扰过一般,信号灯也跟着熄灭掉了。袁森搜索再三,也仅能搜到康巴萨和艾凯拉木两个单位,那个神秘的队友电台就这么彻底消失掉了。

    三人围着袁森的那部对讲机,在很长的时间里,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对讲机的信号灯也没有再次亮起来。

    康巴萨最后打破沉默,道:“咱们对讲机的功率根本没办法跟他们大功率电台比,只有等他们联系我们了,没有别的办法。”

    袁森刚才听到第三通信分队说到已经找到杨健教授的踪迹,心里立刻变得不知是什么滋味,如果当时不是通信分队催问他们的位置,他简直要大喊出来。几个月前,杨健教授殒命贺兰山地下深渊,这完全是不争的事实。田博士接到杨健教授的那个电话,他第一反应就是幽灵电话,肯定不是真的,里面势必藏着蹊跷。但是通信分队居然在地下空间的另一个地方找到了杨健教授的踪迹,他真的没死?而且还从相隔万里的贺兰山来到了吐鲁番的火焰山?

    袁森一番胡思乱想,只觉得整件事情都是一团乱麻,超乎逻辑的事情太多太多,完全不可理喻,不能理解。

    艾凯拉木推了袁森一把,道:“袁小哥,发什么呆啊,咱们赶紧找他们通信分队去。人家装备齐全,而且还发现了那个幽灵电话的踪迹,肯定比咱盲目地找来得快。”

    袁森这才醒悟过来,三人踩着满地的阴猪尸体,忍着直冲脑门的焦臭味,走过已经被炸成小丘的巨型石台,朝地底深处而去。

    第二部 葡萄古城 第九章 人皮

    袁森冲艾凯拉木竖起大拇指,突然想起阴猪在幻境里找他要东西的事情,就把梦中所见对两人说了一遍。

    艾凯拉木和康巴萨都没有表示吃惊,他们被那枯瘦阴猪放出的气体蛊惑之后,就被引诱自杀,并没有被索要东西。

    艾凯拉木道:“难道是那块文了地图的皮?”

    这座地下空间大到不可思议,袁森一行三人向着北方,一直走了四个小时,除了随处可见的巨石乱坑,没有其他发现。在这四个小时里,他们也没有收到第三通信分队的呼叫,那个幽灵一般的女声,也没有再借用他们的对讲机来跟他们对话。

    三人在一块大石旁边坐下来稍微休息了一下,吃了一点压缩食品,就开始闭目养神。这一路走来,地下空间虽然广阔异常,不需要跋山涉水,但是地上陷坑无数,到处都是上面掉下来的巨型乱石,这么走起来颇为消耗体力,所以他们决定先由袁森值班,其他两人很快就发出了鼾声。

    火焰山上虽然干燥异常,但是这地下空间里,越朝前走,湿气就越重,在他们休息的地方,随便抓起泥土一摸,手上就是湿湿的。袁森坐了一会儿,就感觉到了冷,于是起身找了一些石头缝中生长的枯树,在地上生起一堆篝火。

    他一边往火里加树枝,一边揣测杨健教授打给田博士的那个神秘电话。他觉得很奇怪,以他们的交情,杨健教授打给了田博士,应该也会打给他才是。不过从杨健教授极短的求助电话来看,当时的情况肯定非常危急,而且他找田博士的另外一个原因,恐怕还源于田博士拥有军方和政府支持的强大力量。也就是说,他遇到的麻烦,必须要有强大的实力才能解决,他没有找袁森,八成就是因为袁森的力量不够。

    袁森就这么想着想着,身上的酸麻感渐渐增强,只觉得手脚重得无法使力,全身都僵硬起来,他的身体在重心的作用下,靠在了大石头上,脑袋也重得仿佛要掉下来,一股沉沉的睡意朝他袭来,他完全无力反抗。

    袁森轻轻闭上眼睛,在朦胧模糊的意识里,他似乎看到前方有个黑影正朝自己走来。他试图睁开眼睛,但是疲惫的压力让他完全无法反抗,任凭他怎么使力,那一双眼皮总是无法撑开。

    他看那个影子距离篝火越来越近,那影子站在火堆旁边,看身体轮廓很像是一个人,但是他无法看清那个人的样子,在他模糊的意识里,他只能感觉那是一个人,他的身上镀着火红的光。

    袁森心中骇然,直觉得这事儿蹊跷到了极点。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人不可能是康巴萨或者艾凯拉木,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会是军人出身,那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到底会是谁呢?袁森想叫醒康巴萨和艾凯拉木,几番努力,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人在袁森面前慢慢地蹲了下来,袁森能感觉到那人身上的气息,顿时全身冷飕飕的,只觉得那人每靠近自己一步,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袁森自小胆子就格外地大,他在农村长大,上树掏鸟窝,下河抓水蛇,什么危险刺激的事儿都抢着干。跟着杨健教授考古探险,离奇古怪的事情也见过不少,但是现在的这种感觉,实在是无法用语言形容,只觉得太过诡异,眼前这人八成不是活人。

    那人蹲在袁森面前,把脸凑了过来。袁森借着眼缝里的光,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极其猥琐的脸,一对秃眉,两颗黄豆一般的小眼睛,脸颊深深地塌陷下去,看不到半寸肉,嘴唇上盖着稀疏的八字胡,嘴唇是那种失血过多造成的乌红色。

    袁森心里发寒,一个劲地对自己说,他不是人,他绝对不是人。但是他此刻手脚无力,想叫唤康巴萨和艾凯拉木,又苦于不能发声,只觉得自己就是这枯瘦男人手中一块待切的肉,不知道这人要怎样对付他。

    那人的脸就停在距离袁森不过几寸的地方,盯着他的眼睛,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袁森立刻想到那只似乎已经远去的独目青羊。这人的表情跟独目青羊的笑完全不同,但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邪气,却是一般无二。

    袁森被那人盯得心里发毛,心里一个劲地念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袁森的眼睛,仿佛已经将他心里的想法看透,他脸上的笑越来越浓,就好像已经给袁森设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套,只等他钻进去一样。

    就在袁森濒临绝望之际,他听到来自心底的一个声音在说:“你们杀了我的很多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