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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姑且不说罗通援助李显受阻,右侧回廊顶上的刘子明仅比罗通略迟一步杀光了那些战力不算强劲的弓弩手,刚一回身,便已发现李显陷入了极度危险之中,登时便急了,嘶吼了一声,便即飞纵而去,持刀扑向战圈,试图助李显一臂之力,只是他选择的不是智信大师,而是李显当面的摩嘉大师,打的主意跟罗通倒是一般无二,可惜的是他的努力也一样没能实现——就在刘子明跃起之际,一道身影突然有如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第二百二十二章白马寺遇袭(四)

    从刘子明身后冒出来的僧人干枯瘦小,看似弱不禁风,可下手却极为的狠戾,这人正是摩嘉大师的二弟子德成,但见其身形闪动间悄无声息,整个人有如鬼魅飘飞般出现在了刘子明的身后,一抖手,一把乌黑匕首已凶悍无比地扎向了刘子明的背心。

    “滚开!”

    刘子明虽因李显身处险境而慌乱不已,可毕竟非等闲之辈,德成和尚方一出动,他便已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顾不得再去攻击摩嘉大师,大吼了一声,一个半旋身,刀随身走,划出一道弧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了德成和尚的腰腹之间。

    “铛、铛、铛!”

    德成和尚出身马贼,但其所擅长的并非正面搏杀,而是刺杀,这一见刘子明刀势凶悍异常,自不敢怠慢,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抖,接连在刘子明的刀面上连点了三下,一阵金铁交鸣声中,人已顺势倒翻了开去,势在必得的一击暗算就此落到了空处,然则德成和尚却一点都不在意,只因他所领受的任务便是缠住刘子明即可。

    “吼……”

    刘子明虽一刀逼退了德成和尚,可也就此失去了前冲的动力,无法在空中借力之下,只能飘落于地,刚想着转身往李显所在的方位杀去,却见德成和尚脚尖在回廊的屋顶上一点,人已再次飞纵而去,幻化成无数的身影,如走马灯一般地将刘子明困在了核心,却又不与刘子明硬碰,直急得刘子明放声狂吼不已,手中的大刀全力运转如飞,试图杀开一条通路,奈何德成和尚的身法实在是诡异了些,尽管刘子明已是拼死向前突击,却始终无法摆脱德成和尚的纠缠,不仅如此,还几次险些伤在匕首的突刺之下,没奈何,刘子明也只能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与德成和尚展开一场苦斗。

    左侧的罗通,右侧的刘子明都已分别被人缠住,很显然,再也没有谁能帮得到危难中的李显,此时此刻,李显所能依靠的就只有他自己了,面对着两大高手的前后夹击,要想逃出生天无疑是件极难之事,机会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渺茫,然则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束手待毙向来不是李显的风格,这等时分,李显所能做的唯有搏了!

    后悔?有一点,但并不多,或许是前世过于懦弱之故,这一世的李显性子里赌徒的成分着实是多了些,哪怕明知道有危险之事,李显也甚少有退缩的时候,不单是朝堂上如此,战场上如此,生活中亦然如此,所以他才会在明知白马寺中可能会有伏击的情况下,还毅然一脚踏将进去,靠的不是旁的,而是对自己的绝对信心,此际,面对着必杀之局,李显不但不慌,反倒是冷静得可怕,瞬息之间便已将各种可能性全都计算了一番,于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了应对之道。

    “嘿!”

    眼瞅着摩嘉大师干枯的手掌已拍到了胸前不到一尺之距,始终后退着的李显突然顿住了身形,开声吐气之下,空着的右掌一立,如刀般挥击了出去,直截了当地劈向摩嘉大师的掌心,一派以硬碰硬之做派,竟置已冲后杀将而至的智信大师于不顾。

    “孽障!”

    李显这一记手刀既快且狠,掌方出,尖锐的呼啸之声便暴然而起,足见掌上所蕴含的力道有多惊人,然则摩嘉大师却一点都不肯退让,不但不退让,反倒掌上暗加了几分劲,嘶吼了一声,全力迎击了上去,拼着两败俱伤也要与李显对上一招,以便为从后掩杀而至的智信大师创造出一击必杀的机会。

    “死!”

    一见到李显居然打算硬接摩嘉大师的招式,智信大师自是大喜过望,大吼一声,脚下一用力,飞窜而起,全力一掌印向了李显的背心,丝毫没有半点的留手,只消印实了,李显纵使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当然了,前提条件是得击得中。

    “嘭!”

    击中了?确实是击中了,只不过击中的不是李显的背心,而是摩嘉大师的手掌——就在摩嘉大师与智信大师同时发力的当口,原本看似气势汹汹地要与摩嘉大师搏命的李显突然身形一闪,于间不容发之际,整个身子平平地横移了半尺,不可思议般地避开了智信大师的飞扑,手刀在摩嘉大师的掌心处一触,飘若柳絮一般,内里竟似无一丝的力道,顿时便令摩嘉大师的全力一击没了受力的地方,胸腹间不禁为之一涩,还没等其回过神来,就见李显手只轻巧地一勾一引,反应不及的摩嘉大师人已失去了重心,那全力的一掌竟被引得拍向了智信大师,双掌重重地撞击在一起,暴发出一声闷响,吃力过巨之下,两个老和尚全都立足不住地被震得倒纵了开去。

    “噗!”

    “噗!”

    摩嘉大师与智信大师份属师兄弟,武功差不了太多,先前一击都是全力出手,一个硬碰硬的对撞下来,自是谁都没能讨到便宜,各自暴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了脚跟,可人虽站稳了,翻滚的气血却无法就此压住,全都张口喷出了口鲜血,竟是两败俱伤之局面。

    “月儿,怕么?”

    一个照面之下,两老和尚都受了伤,李显也同样没能讨得到太多的便宜,别看其先前以巧劲引动摩嘉大师的掌势似乎轻松无比,其实不然,那一勾一引看着轻松,可内里劲力的变化之道极其艰难,纵使强如李显,在这等劲力的骤然转换下,经络一样是伤得不轻,只不过面对着强敌,李显却丝毫不敢露出半点的端倪,只能是故作轻松状地微笑着,看了看怀中惊魂未定的明月公主,温柔地问了一声。

    “智信大师,您身为大德高僧,为何行此佛前杀戮之事,不怕佛祖降罪么?”

    明月公主生性刚强,尽管骤然遇险之下,小脸被惊得煞白一片,可胆气却未丧,对于李显的问话,她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满脸惊怒之色的智信大师,面色肃然地喝问道。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实有不得已之苦衷,待得事了,老衲以死谢罪好了。”

    智信大师在于阗生活了三十余载,与于阗王室颇多交往,与明月公主也是相熟得很,此际一听明月公主喝问,心下难免有些愧疚之感,这便双手合十于胸,苦涩地摇头叹息了起来。

    “不得已的苦衷,呵呵,好一个借口,若是孤料得不差,大师该是吐蕃人罢?”李显人虽站着不动,可眼光的余角却已将混乱一片的广场战事尽收眼底,眼瞅着罗通与刘子明都已被人缠住,心中不免稍有些发沉,自有心多拖延些时间,这便微微一笑,从旁插了一句,将智信大师的出身点了出来。

    “阿弥陀佛,殿下既已知晓,老衲也不想否认,今日能与殿下一战,老衲便是死也无憾矣。”智信大师没有否认李显的推断,苦笑着回了一句道。

    “这位大师如何称呼?”

    李显没再去撩拨智信大师,而是侧头看向了正默默调息着的摩嘉大师,笑呵呵地问道。

    “贫僧摩嘉,殿下莫要拖延时间了,战罢!”

    摩嘉大师显然已趁着众人对答的当口完成了调息,此际见李显问题多多,摆明了是要以拖待变,自不肯给李显这个机会,冷漠地回了一句之后,人已一闪身,再次向李显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智信大师也从右方杀出,与摩嘉大师形成双鬼拍门的夹击之势……

    “突击,突击!”

    林成斌虽刚投入李显麾下没多久,可一来是感念李显的救命之恩,二来则是为李显的英明神武所折服,对李显的忠心丝毫不再凌重等老侍卫之下,值此危难时刻,自是顾不得会不会伤及无辜,大吼着便率部向前狂冲,手中的横刀上下翻飞,顷刻间便已将两名悍然冲将过来的僧人斩杀于刀下,勇悍无比地突击向前,正冲刺间,却见两把厚背大刀一左一右地劈杀而至,刀未至,刀风已割肤生疼不已,心中不由地便是一惊,顾不得前冲,手中的横刀一紧,迅捷无比地舞出一片刀光,护住了身前。

    “铛铛……”

    两道刀光一先一后地撞进了林成斌的守御圈中,瞬间便暴出一阵紧似一阵的脆响,巨大的反震力袭来,饶是林成斌勇悍异常,也被生生震得向后狂退不已,亲卫队向前冲击的势头也因此为之一窒。

    “列刀阵!”

    林成斌好不容易才强行稳住了狂退的脚步,一道血丝竟从嘴角垂挂了下来,显然在刚才的硬接硬架下受了些轻伤,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刚才混在人堆里发动突袭的是两名身材粗壮的中年僧人,无论是握刀的姿势还是眼神的凌厉,无一不显示出这两名僧人皆属高手之辈,心不由地便是一沉,只因他很清楚,若是不能及时突破这些僧人的拦截,寺内的李显怕是有大难了,而这是林成斌万万承受不起的结果,然则急归急,面对着两大高手的阻截,林成斌却深知盲动绝对无济于事,事已至此,只能是拼了,这便大吼了一声,下达了列阵的命令……

    第二百二十三章白马寺遇袭(五)

    “诺!”

    唐军纵横天下无敌靠的便是铁的纪律,但听林成斌一声令下,原本正与冲杀过来的僧众厮杀不已的亲卫队士兵纷纷高声应诺,各自挥刀逼退对手,迅捷无比地聚集到了林成斌的身旁,各站方位,瞬息间便已排出了个严密的阵型——刀阵并非唐军常规阵型,而是李显改良自《卫公兵法》的一种突击阵型,可大可小,大则可用于战阵争雄,小则可以用于江湖搏杀,当今之世,唯有眼下这支亲卫队习练过此阵,此时一排将出来,但见百刀横立,气度森严无比,原本正疯狂攻杀上来的僧众一个照面之下便已被砍到了数人,余者惊恐之余,不敢再冲上前来,乱纷纷地退到了那两名高手僧人的身后。

    “推进,杀!”

    眼瞅着阵型已成,林成斌自是不敢怠慢,大吼了一声,率部便向前挺进,但见百余把钢刀转动如轮,整个阵型有如一收割机一般地滚动向前,所有胆敢阻挡者,全都只能落得个粉身碎骨之下场,只一瞬间,十数名冲上前来试图阻截的僧众便已成了满地的碎尸,死状可谓是恐怖至极。

    “不许退,上,快上!”

    先前暗中出刀偷袭林成斌的乃是摩嘉大师座下三徒德胜、四徒德普,此时见己方在唐军刀阵的威逼下,几有溃不成军之势,不由地都急了,嘶吼连连地驱赶着残余的三十余僧众拼死向前,试图阻挡住唐军前进的脚步,奈何众僧都已被唐军的狠戾杀破了胆,任凭这二僧如何威逼,也无人敢拦在唐军阵前,而是乱纷纷地向寺门方向狂退不已。

    “杀!”

    “死!”

    德胜与德普都是马贼出身,生性凶悍,纵使剃度为僧,依旧本性不改,此际见唐军冲击之势锐不可当,全都急了起来,自忖武艺高强,竟不退反进,大吼着扬刀向处于刀阵之刀尖位置的林成斌扑杀了过去,试图以击杀林成斌来打乱唐军之阵型。

    二僧的扑击不可谓不猛,出刀也不可谓不凶悍,饶是林成斌武艺高强,若是独自遇到,最多也就仅能勉强自保罢了,奈何此时二僧面对着的是并非林成斌一人,而是犀利无比的刀阵,其结果自也就毋庸置疑了的——死,没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可言——二僧刚才扑到林成斌面前,七把横刀已如轮般挥到,左右各有两把刀架开了二僧劈出的厚背大刀,与此同时,另三把刀分进合击之下,生生将二僧劈成了数截,可怜二僧自命不凡,却连一个照面都没能支撑下来,便已惨死当场,余下僧众见状,哪还有一丝一毫的抵抗之勇气,发一声喊,便已全都四下溃散了开去。

    “破门,冲进去!”

    林成斌忧心李显的安危,自是无心去理会四散而逃的溃僧,大吼一声,指挥着一众手下全力向紧闭着的寺庙大门冲了过去,百余人合力一撞之下,巨大的冲力瞬间便将尚未来得及加上门闩的寺门撞得就此轰然倒下。

    “杀贼,杀贼!”

    寺门既开,百余亲卫自是蜂拥地杀进了寺中,乱刀挥舞间,已将十数名妄图螳臂当车的僧众斩杀当场。

    好样的,总算赶到了!大雄宝殿前的小广场上,李显怀抱着明月公主,正全力展开身形,游走不定地躲避着摩嘉大师与智信大师的追杀,这一见林成斌率部杀到,高悬着的心自是就此落了地,长笑一声,几个起落间便已甩开二僧的追击,回到了自家阵中。

    “保护好公主!”

    李显手轻轻一抖,将怀中的明月公主放下了地,而后手一抄,已从一名侍卫手中取过了一把横刀,手指轻轻地在刀面上一抹,将刀上未干的血迹抹去,而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已面如死灰般站在不远处的摩、智二僧,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二位大师都已尽力了,还是束手就擒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智信大师苦笑着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在胸,对着李显行了个礼之后,盘坐在了地上,双眼紧闭了起来,再不多言,灰败的脸上竟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望将过去,竟颇有得道之像。

    “殿下高明,老衲败得不冤,今既必死,还请殿下能与老衲公平一战。”

    摩嘉大师没去理会智信大师的举动,而是死盯着李显,发出了决斗的挑战。

    “可以,不过孤有个条件。”

    李显自信地笑了笑,丝毫不在意摩嘉大师凌厉的眼神,一派轻松自如地回答道。

    “请讲。”

    摩嘉大师死志早萌,此际之愿不过是临死前拉李显垫背罢了,倒是不怎么在意李显还有啥条件不条件的。

    “孤知晓大师必是受了噶尔?钦陵之托前来的,孤只是好奇大师这等世外之人为何要参与到世间俗事中来。”李显点了点头,也没多啰嗦,直截了当地提问道。

    “传承。”

    一听李显提到此事,摩嘉大师原本就黑的脸登时便更黯淡了几分,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惜字如金地回了两个字。

    “传承?唔,孤明白了,大师可是出自大昭寺?”李显一听这个回答,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已知晓摩嘉大师的意思之所在,无非是噶尔?钦陵以大力推广佛教为诱惑,唆使摩嘉大师出手暗杀自个儿罢了,至于猜其出自大昭寺么,也好理解,概因此时的吐蕃境内仅仅只存两座寺庙——大昭寺与小昭寺,后者乃是文成公主所建,信奉的是中原的教义,信徒极少,而前者则是尼泊尔公主尺尊公主所建,信徒较多,其所信奉的教义并不忌杀生,观摩嘉大师其人出手狠戾,显然不是啥善类,也就只可能是大昭寺之僧。

    “不错。”

    一听李显一口便道破自己的来历,摩嘉大师的瞳孔很明显地收缩了一下,但并未否认,而是慨然认了下来。

    啧啧,宗教这玩意儿还真是剂精神鸦片,当真是毁人不倦!李显本人不信教,对宗教也没啥太多的好感,概因后世那会儿早就看多了宗教狂那等盲从与狂躁,此时见摩嘉大师一派为佛教的推广而献身的做派,更是懒得跟其再多废话,原本打算利用此人的心思也就此淡了去,只是漠然地摆了下手道:“大师,请!”

    “请!”

    摩嘉大师平静地合十回了个礼,而后身形一闪,人已扑至李显面前,双掌一错,毫不客气地分取李显的胸膛与小腹,掌势极快,带起强烈的呼啸之声,竟有如大浪拍岸般震人心魄,显见掌上所蕴含的力道有多强大。

    “想与孤同归于尽?你不配!”

    摩嘉大师的掌法固然狠戾,身法也算是快得惊人,可在李显看来,却不过仅是尔尔罢了,眼瞅着摩嘉大师只攻不守,李显哂笑了一声,身形一展,轻松自如地便避开了摩嘉大师的掌势笼罩范围。

    “受死!”

    摩嘉大师双掌击到了空处,却一点都不气馁,嘶吼着再次发动了强袭,双掌挥舞着拼死向李显追袭而去,奈何轻身功夫上差了李显老大的一截,先前李显抱着明月公主时,他都拿李显无可奈何,此时就更是连李显的衣角都别想摸到一下,几个回合下来,已是掌势渐乱、破绽百出了的。

    “杀!”

    李显见摩嘉大师已是黔驴技穷,懒得再跟其多兜圈子,断喝了一声,手中的刀一挥而出,一招“霸绝天下”已攻杀了出去。

    “啊……”

    一见李显这刀来得凶悍无比,摩嘉大师大惊之下,便想要抽身躲避,奈何身法本就不如李显,此时又是气急之际,哪能躲得过李显的杀招,但见刀光一闪间,便已将摩嘉大师斜劈成了两截,可怜一代高僧只来得及惨嚎一声,便已就此死于非命。

    “师尊!”

    正跟罗通纠缠拼杀的德明和尚一见摩嘉大师已惨死在李显刀下,登时便红了眼,嘶吼了一声,便想要冲上去与李显拼命,可却忘了身旁还有罗通这个对手在,这一分神之下,罗通自是不会跟其客气,一刀挥过,德明和尚斗大的头颅便已飞上了半空,魁梧的尸体晃了几晃,这才不甘心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眼瞅着师尊以及师兄弟皆已丧命,正与刘子明缠斗不休的德成和尚登时便慌了神,哪还有胆子多留,虚晃了几招,仗着轻身功夫的高妙,一个纵身,跳下了回廊,头也不回地窜进了野地,在雪地上狂奔着向远处逃了去,几个起落间便混进了狂呼乱叫地奔逃中的人丛,再也难觅其踪影,刘子明待要追击,奈何身法远不及对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此人逃出了生天。

    “殿下,末将无能,叫贼子跑了。”

    没能拿下德成和尚,刘子明自觉脸面挂不住,跳下了回廊,大步走到李显面前,红着脸,自请其罪道。

    “殿下,智信老贼秃死了!”

    李显尚未来得及表态,一名前去缉拿智信大师的亲卫已从旁插了一句道。

    “回城!”

    好端端的一场进香竟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李显心中颇有些不耐,对宗教的恶感自是更多了几分,也没去查验智信大师的尸身,沉着脸喝了一声之后,转身携着明月公主的手便向寺门外行了去,至于善后问题么,李显却是懒得去多加理会,心里头却盘算起该如何利用此事好生从噶尔?钦陵身上多榨出几两油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预做安排

    咸亨元年十一月初七,吐谷浑一战的捷报传到洛阳,高宗为之狂喜不已,下诏大赦天下,大赏有功之将士,改封周王李显为英王,加实封四百户,准其附奏之娶洛阳少尹赵名泉之女赵琼为正妃,并娶于阗王女尉迟明月为侧妃,着礼部有司筹备相关事宜,以待李显荣归之后,再酌情办理。

    帝诏一下,即有侍御史姚望舒上本曰:英王以亲王之尊统兵西域,与体制有差,今又结于阗王女为亲,更为不妥,为社稷故,当召归京师为宜。此本章一上,朝野为之震动,言之者众,或赞或驳,众说纷纭,争辩殊烈,帝不能决,问之于武后,后对曰:显儿功高受人嫉,当抚之,归京稍整亦不失为良策,帝思之,以为善,遂下诏,令李谨行为安西都护府大都护,总制各路兵马,限时克复安西诸镇,召李显携于阗王女以归。

    关山阻隔,大雪封路,纵使是圣旨的传递,也一样无法突破自然的限制,待得这道诏书到了李显手中,时间已是咸亨二年二月初九,尽管早在数月前便已通过手中的秘密渠道知晓了圣旨的由来与内容,可真儿个地接到了圣旨,李显还是不免有些子恼火在心——此番第一个上本的姚望舒是太子的人,可后头跟着附议的却不乏李贤的心腹手下,当然了,武后手下那帮北门学士也没少在其中搅风搅雨,很显然,没哪一方的势力乐意见到李显将安西以及凉、兰诸州拢在手心的,这等光顾着党争却不顾社稷大局的行径着实令李显郁闷不已,哪怕是早在出征前便已预料到会有这种局面出现,可李显还是有些子难以释怀。

    圣旨就是圣旨,哪怕有再多的不满,李显也不能更不敢抗旨不遵,好在有了几个月的时间进行部署,安西的局面基本已可确保无忧了的——安西四镇中,除了最边远的疏勒尚控制在吐蕃残部手中之外,其余三镇已被唐军光复,就目下安西唐军的实力而论,要收拾疏勒的五千吐蕃残兵实非难事,具体作战部署李显早已安排妥当,拿下疏勒不过是翻手间事罢了,再者,与噶尔?钦陵的和平谈判目下虽尚在蘑菇之中,可唐军一方却握有绝对的主动权,攻守由心,自不惧噶尔?钦陵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当然了,随着李显的离开,噶尔?钦陵或许在松上一口气之余,极有可能会趁机搞上些小动作,然则,于大局上却是无甚大碍了的,唯一令李显感到遗憾的是无法进一步勒紧吐蕃人的脖子——圣旨上交待得很清楚,李谨行的任务是克复安西,而不是进攻吐谷浑,实际上,就李谨行的能力而论,除非握有绝对的优势兵力,否则的话,他断不是噶尔?钦陵的对手,守御没问题,攻击么,怕是得重蹈薛仁贵的覆辙了的。

    咸亨二年三月初一,商道初通,李显率亲卫三百余人,护卫明月公主一行,辞别于阗国君臣,踏上了归京的道路,一路过且末、星星峡、玉门关、凉州,至四月初三抵达兰州城下,兰州刺史林明度率属官、百姓于郊外五里处相迎,沿路送李显一行至驿站,尚未安顿下来,邸报已至——左相姜恪已于三月二十九日夜呕血而亡,裴行俭继任其职。随李显归京的姜业闻之大哭,竟至昏厥,李显亦颇多伤感,遂令人于驿站设灵堂以祭奠之,亲为守灵,彻夜未眠,至次日辰时方抽空将林明度、凌重二人唤到厢房议事。

    “殿下,姜公之逝乃社稷之失,然,逝者长已矣,殿下切不可悲伤过度,倘若有失,则恐不美也,今,天时尚早,殿下何不小憩一番,下官等午后再来恭听殿下训示可好?”林明度陪着李显守了一夜的灵,奈何灵堂上人多眼杂,林明度实是找不到机会劝谏李显,此时见李显疲惫不堪,忙小心翼翼地出言劝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