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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赵春刚开始还不肯说,在叶氏一番追问下,才噼里啪啦一顿说了出来,“还不是陈乐富那混帐,老毛病又犯了,以前是跟寡妇厮混,如今是越来越不像样,居然和不要脸的婊`子搭上了,整日都往窑子里跑,哼,把我和肚子里的儿子当什么了。”

    赵春就这么一通说,把事儿都说出来后,心里头到觉得痛快了些,不过随即就想到,叶氏肯定得担心了,忙扭头看过去,见叶氏果然眉头蹙了起来,忙伸手拉着她,安抚道:“娘,你也别担心,今儿个我跟他说白了,他要舍不得婊`子,那就别指望要儿子,让他自个选,我想他总不至于不要儿子,他这头总得低一回不可的。”

    叶氏瞧赵春话说得笃定,心里便稍稍放心了一些,不由又是一通劝说,“春儿,乐富这毛病确实要不得,不过既然你都说了他会低头,那就别再发火了,气得多,对身子不好,你如今可是怀着身子的人,得当心肚子里的孩子才成。”

    赵春哪里会不晓得这个理,只是脾气上来了,一时忍不住,自个独自发了通火后,气也出透了,这会心里到好过了很多,想想为了这混帐气坏孩子,那可不值当,当下脸上就露了笑,说道:“娘,我晓得了,你放心,你外孙好得很,不会有事的。”

    叶氏见她放开了怀,这才安心下来,再不提这档事,只拉着她问肚里孩子的情况,气氛到和缓了不少。

    赵春回来的事,赵强进院之后就告诉了翠莺,不过他到不太清楚因由,只依稀晓得是两口子拌嘴了,翠莺听了也没放在心上。

    原以为陈乐富明儿会过来,哪里晓得,当日天还没全黑,他就来了,刚好赵强去镇上送货,返回时,在长乐巷外两人遇上了,聊了几句后,陈乐富就坐上了赵强的牛车,赶到了赵家。

    令人意外的是,陈乐富赶来赵家,居然没去找赵春,反而跟着赵强一道,进了院子,来到了翠莺这里。

    翠莺半靠在炕上,见到陈乐富进来,颇有些诧异,忙下了炕,笑着请他入座。陈乐富笑容满面地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坐了下来。

    赵强是一道进的屋,两人互相客套时,他就坐到了炕边,翠莺心里实在纳闷,不晓得陈乐富此来何意,便悄悄看向赵强,用眼神询问于他。

    见翠莺投来询问的眼神,赵强当即心领神会,忙开口道:“我刚去送货时,碰到了乐富,他就上了牛车,乐富说有笔生意,想同咱们谈谈,我向来不管这些,就把他领了过来。”话说着,赵强扭头对陈乐富道:“乐富,你有啥生意,就跟我媳妇谈,生意的事都由她做主。”

    翠莺到真没往那方面想过,赵强这么一说,不觉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咱们这都是小生意,到没想到能入妹夫的眼,有啥需要的,你尽管说。”

    陈乐富又是客气了几句,就把事情一一道来,“是这样的,我最近都在跑运到南洋那边的生意,前些日有位南洋豪商过来,我跑了许多路子,总算结识了他,只可惜,我跑的生意他看不上,到是昨儿,他在倚翠楼,见到那边姑娘戴的绢花,夸了一番,我今儿才晓得,这些原来是大嫂做的,我心里到想帮着搭个话,就不知大嫂的意思?”

    翠莺听完陈乐富的话,到也没乐晕了头,略一思忖,就问道:“咱们这些都是女子之物,那位豪商又怎么会看上咱们这些东西?”对这点,翠莺心存疑惑,一名大老爷们,而且还是生意场上打滚之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小情小趣的女子之物呢?

    陈乐富当即笑道:“哦,这位豪商名下,有一间南洋最大的歌舞教坊,教坊里可有不少女人,这些东西到是最用得上的。”

    这么一说,翠莺就疑惑顿解,忙笑道:“原来如此,真是有劳妹夫惦记咱们了。”

    陈乐富自然又是客套几句,翠莺这时却是笑着婉拒道:“妹夫如此挂心,本来应当应应承下来,不过,你也看到了,如今我怀着身子,这些个东西又都是一针一线而成,每日里也做不出多少,咱们单单供给艳花楼和倚翠楼,都已经多有吃力,想来南洋这边的生意,定是一宗大生意,咱们实在是有心无力,一时半会拿不出这许多货来。”

    翠莺一番话慢慢道来,陈乐富在旁听了,频频搓起手来,其中的道理,他懂是懂,可是商人重利,这么大块肥肉到嘴边,不吃实在糟蹋了,等到翠莺话一说完,他急忙开口道:“刚在路上时,我听大哥提过,说你们雇了散工帮忙,应该问题不大吧,这么一宗大生意,不接怪可惜的。”

    陈乐富话里的焦急,到让翠莺留心上了,怎么瞧着,这宗生意,她和赵强不急,反而陈乐富显得更加着急,颇有几分上赶子的样子,只怕其中另有内情。

    想到这些,翠莺就更加不愿轻易应承,不过面上到没显出来,还是不疾不徐地推脱道:“我也知道妹夫替咱们可惜,不过,生意是长做长有的,也不必急在一时,总是自个的身子最要紧,况且大的不顾,总还得顾小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翠莺柔柔软软地说来,到是把陈乐富的话全给堵了回去,一时间两手更加频繁搓动,嘴里想说啥,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到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这种神情就连赵强都看出不对来,不由眉头一蹙,说道:“妹夫,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不妨说来听听。”

    89、农家媳妇 ...

    赵强这么一问,陈乐富更加不自然起来,半天支支吾吾下来,也没吐出句正话,这下就算傻子,也猜出他这趟是另有目的,赵强见他半晌不肯说,脸色就沉了几分,等他支吾完后,直直看着他,道:“乐富,我当你是自己人,你到一句实话都没有,你这样子,咱们怎么谈下去。”

    这番话说得有些重了,陈乐福往赵强脸上看来,见他虎着脸,一副不愿再谈的样子,心里真急了,忙站了起来,略有几分赔笑道:“大哥,别介,你可别生气,咱不是不想同你说,只是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起。”

    翠莺一旁看着,到是没有插嘴,爷们之间说话,总比她一个女人要方便,而且,像陈乐富这种奸猾的人,只有像赵强这样单刀直入讲话,才是最行之有效的。

    “一家人有啥不好说的,能帮的咱们都会帮,可以担待的,我也会帮你担待,你就别东想西想,直接说来便是。”赵强听他话里意思,是不打算隐瞒的,既然始终要说,干嘛遮遮掩掩,直截了当不是更好。

    赵强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了,陈乐富再不好兜圈子下去,慢慢坐回凳上,理了理头绪道:“这事要从旧年说起,你们还记得过年那会,春儿不是说过,我赚了一笔,那些就是做南洋生意赚的,和我生意上常往来的几个人,都比我早做,全赚狠了,我年底小赚了一笔后,想着能再多赚些,就咬了咬牙,一次把全部银子都押了进去,哪里知道,那边突然就断了买卖,手里头就压下了所有的货,这趟我寻了很多路子,才找到了另外一名南洋豪商,想把从他身上下手,把货给卖出去,只可惜,他不做这门生意,根本没兴趣。”

    陈乐富详详细细把话道来,到了这里,他不由叹口气,想着这些日,自个搭了多少路子,费尽全副心思,却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那会被南洋豪商拒绝时,心都凉了半截。

    陈乐富想起这个,就捏把冷汗,赵强听了也跟着焦急起来,不由急问道:“那该咋办?这可是全副家当,难道就赔在这里面了,这事你爹咋说,真要是不行,问你爹借些银子,得先稳住其他生意才成啊。”赵强这会能想到的,就是借钱了,别的不敢说,陈乐富的老爹,手里头应该还是有几个钱的。

    提到这个,陈乐富面上就有些难看起来,脸色不由沉了下来,颇有些恼火道:“我一早就向我爹提过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爹死活不肯借钱,说我要把他的棺材本都给赔光的,硬是咬着不肯松口,我也实在没法子。”

    陈乐富说完这话,手握起了拳头,朝着桌子捶了一拳,只觉满腔的怒火没处发。赵强听他这么说,就闭上了嘴,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一时全歇了话,屋里头气氛有些沉闷起来。

    而一边的翠莺,听了来龙去脉,心里有了些数,不过,有一点她不太明白,想了想就开口问道:“妹夫,做生意的事,有赚就有赔,你也别太伤神了,我想早晚总会有法子解决的,这方面我也不懂,出不了啥点子,帮不了你的忙,只是,我听你这么说来,还是琢磨不出,这跟咱们卖的这些东西,有啥牵连?”

    翠莺的话一矢中的,让冒着无名火的陈乐富,一下子醒觉了过来,这番东扯西扯的,到没把重要之事点明,这不是白耽搁事嘛,不禁拍了下腿面,忙道:“大嫂不提,我差点忘了正事,这趟想促成你们和南洋豪商之间的生意,是因我手头压着好些布料,要是谈下这宗大生意,你们应当要用上不少料子,你看,咱们是不是该自个人帮着自个人,我帮你搭生意,你帮我销布料,两边都有好处。”

    陈乐富这么一说,翠莺就全融会贯通了,原来他这趟来,是想靠着她的绢花生意,把自个的存货给销出去,他到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借别人的桥,过他自己的河,而且事儿还做得好看,要是这宗生意能成,说起来,全靠他在其中穿针引线,可是帮了大忙的,功不可没,这么瞧来,做惯生意的人,脑子转得还真不是一般得快,陈乐富就这么偶然遇到赵强,聊上几句,就把原本不相干的事儿,硬是给连成了线。

    翠莺心里把这事一下就想透了,不过,生意人想法子卖自己的货,这也无可厚非,而且,说真的,她心里还是有些心动的,再说,这种互利互惠的局面,也并不坏,弄得好的话,双方都能得不少利益,只是,这人手方面,确实不那么好办,她如今这种身子,没有足够的人手的话,实在是操劳不起了。

    这难题还是挺大的,翠莺不自觉蹙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道:“这宗生意,已经不是咱们想接就能接的下了,这里头牵涉到人手的事,就光靠林家村,还有几个附近村子的媳妇、婆子们,过来打打散工,人手波动很大,时多时少的,根本不够承担这么大宗的生意,只怕咱们也是有心无力。”

    翠莺嘴里说着推拒的话,心里头还是挺惋惜的,扭头看陈乐富,也是一脸失望,不由安慰道:“这布料要是存放的好,大多不会褪,也不会坏,如今你一时卖不出,并不见得往后就不会卖出去,你也别太心急,慢慢来,总能一点点卖掉的。”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他了,再怎么说,布料总比吃食这些要好得多,存放久一点也不会有大碍。

    哪里知道,翠莺一番安慰,反而让陈乐富愈加烦躁,忍不住伸手扯了几把头发,烦闷道:“要是寻常布料我也就没那么担心了,你不晓得南洋那边人的口味,和咱们这边很是不同,这些料子在南洋,很多女人喜欢,可在咱们这边,根本没人看得上眼,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大嫂要是瞧见布料,就会明白了。”

    赵强、翠莺听了这话,心里到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南洋那边,布料会是如何不同,不过,翠莺还想到了另一方面,就问道:“是不是价钱较贵,所以咱们这边不好卖。”

    “价钱到很便宜,这些布料,比起咱们的好料子,是没法比的,一匹料子还不到三百钱,比咱们的粗布只贵了那么一点,可南洋那边却奇了,这料子在那边卖的可是贵价,一匹得将近咱们的一两银子,价钱翻了三四番,其中的利益你说有多少,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能把全副家当都押上去,心里想着只要这批料子能卖出去,一下就赚了三四番,这么好的利润,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是第一回碰上,只可恨,银子没赚着,却是赔狠了。”

    陈乐富这会已经是啥底细都一锅端了,他自个心里有数,手里这些布料,卖贵了,包准没人要,要是卖粗布的价,到有人贪便宜会买,可这样也得赔上一些,而且,那布料这边大多没人喜欢,就算贴钱当粗布卖,也不是那么好卖,如今他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只能在翠莺这里搏上一搏,心想,当初自个看着这么丰厚的利润,就被牢牢吸引住了,就不知道,翠莺他们会不会也因此应承下来。

    陈乐富不愧是老生意人,这么大的利润一抛出来,是人都会心动不已,翠莺自然也不例外,光布料能赚三四番,要是再加上手艺,这其中的利益,要细算下来,就肯定不止三四番了,到这会,不止翠莺心动,连赵强心里都有些动摇起来。

    抛出这么大的诱饵后,陈乐富就住了嘴,坐那再不多说,只等着他们的答复,翠莺和赵强两人对望了眼,都看出了彼此眼里的浮动,翠莺纠结了好半晌,最后还是赵强开口道:“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人手的事,要是没法解决,只怕始终成不了事。”

    陈乐富也觉得这人手的事有些头痛,不由低头寻思,突然灵机一动,双眼骤亮,他脑子里想到了一些人手,不过他没马上冲口而出,而是稍稍思忖了一番,想好怎么说对自个比较有利,才缓缓开口道:“大嫂,这人手虽难寻,多去找找,总还能解决的,要不,我帮着一道寻寻,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只要四处去托人,总能寻到一些的,大嫂不必太担忧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翠莺就没有再提人手的问题,只是柔声道:“这事来得突然,咱们也没准备,再容我考虑考虑吧,要不这样,你先拿些布料给我瞧瞧,我也怕料子实在太稀奇,难以做出好的花样子,总得让我看过,心里才能有个数。”

    这确实是一个关键,女人针线方面的事,陈乐富就说不上话了,心里头想想,也确实是如此,虽说南洋豪商对倚翠楼姑娘的绢花很赞赏,而那些绢花也是出自翠莺的手,可毕竟是两种不同的料子,就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得同样漂亮,从而得到南洋豪商的喜爱,这点可是重中之重,丝毫含糊不得,想到这,陈乐富就再没商谈下去,直接站起身来,说道:“行,我明儿一早就拿些布料过来,让大嫂亲自瞧一瞧。”

    这话说定后,陈乐富就起身告辞了,赵强陪着他一道出去,出了院子,就道:“春儿还在生你气,你过去同她说会话吧,她在我娘屋里。”

    陈乐富根本顾不上那头,一心只扑在这次生意上,当即就说道:“等我明天来再说吧,这会我得赶回去了,明儿一早再过来。”

    赵强见他顾着生意,却不理春儿,心里头不怎么舒服,可人家两口子的事,他又不好插手太多,只能说上几句,春儿怀着身子,他应当多陪陪她,多谅解她的话,其他也不好多讲啥,只能靠他们两口子自己解决了。

    陈乐富却只是听听,啥也没表示,他这会也没时间理会赵春的胡闹劲,只想着如何尽早把货脱手,他才能脱难出来。

    两人各怀着各的心思,从后边院子一路到了篱笆院外,稍许说了几句话后,陈乐富就离开了。

    90、农家媳妇 ...

    赵强送了陈乐富出院后,就回去屋里,同翠莺一道商量起这件事来。“媳妇,你心里是个啥想法?”赵强自个心里有些动摇,也看出翠莺是同样心动了,不过总还是得问清楚才成。

    “要是陈乐富说的属实,那这生意怎么样都得接下来,你想想,光布料就能赚这些,咱们这个还得手工做过,自然价钱又得往上提,这里头赚的,要比咱们现在做的多上好些,要是不接,实在是太可惜了。”翠莺把自个心里的实话都说了出来,她是真的很想接,要是人手的事能解决,那就再没啥问题了。

    翠莺分析得头头是道,赵强哪里能不听进去,不由沉吟了一会,道:“乐富那边,我想应当不会骗咱们,这个也关系到他自个的家当,糊弄咱们也没啥好处,这次的事,我到是觉得可信,只是,说来说去,还是人手的事,要是人手不足,你为这趟生意,又累成原先那样,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这一点,赵强到是很坚持,在他心里,没有啥能比翠莺和肚里孩子更重要。

    赵强这些话,已经算老生常谈了,翠莺自然晓得他一贯的坚持,因此也没反驳,只是柔声道:“你不用紧张,自个的身子,还有肚里的孩子,我也是极看重的,绝不会为生意伤自个身子的。”

    得了翠莺的话,赵强才算安下心来,两人又说了会,他就出屋去烧晚饭了,等到吃完晚饭,两人早早上了炕,躺在炕上继续说这件事,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翠莺觉得疲累了,才歇下话入睡。

    翌日一大早,赵强、翠莺才刚起身没多久,陈乐富就赶来了,雇上一辆牛车,载了五六匹布过来,可见看出,对这件事,他到真的很上心。

    “大嫂,布我拿来了,这些布的颜色有好多,我一时也拿不全,就选了几匹过来,让你先瞧一瞧样。”陈乐富搬了布料一进屋子,就笑着说了起来。

    赵强见他抱着布料进来,忙帮了把手,和他一道将牛车里的几匹布扛进屋来。翠莺这么一过目,才算晓得,为何陈乐富说,等她见过布料就自然会明白,这会她真明白了,这些布料质地确实不怎么紧密精细,不过和普通料子也没差多少,比粗布却要好很多,光质地上来说,没什么大问题,关键却是在颜色上。

    陈乐富拿来五匹布,如今都并排横放在翠莺屋里的炕上,她就这么一眼看去,就已经感觉刺眼了,五匹布料五种颜色,每一种都是极为艳丽的色彩,这么看来,也难怪那位南洋豪商会看上翠莺的绢花,那些绢花,大多都是艳色,可那只能用做饰物,要点缀在发间,给容颜增色,自然得打眼一些的颜色,要是穿上身的衣裙,如此色彩斑斓,可就不怎么好看了。

    不过,色彩亮眼些的,到也不至于就没有人要,主要还是,这些布料的颜色,都让人觉着艳则艳,却是流于艳俗,这就成大问题了,寻常的百姓,大多质朴,很少会穿如此艳色的衣裤、裙子,而富贵人家的姑娘、奶奶、太太们,到不乏有鲜艳的衣裙,可人家求的是光彩华丽,或是娇艳俏丽,那些都不是寻常料子的颜色可比,更别说如此艳俗的,愈加入不了贵人之眼,确实如陈乐富说的那样,南洋那边人的眼光,和他们不太一样,这料子还真是要愁销路。

    翠莺心里这么想着,陈乐富就已经说开了,“大嫂,这会你信了吧,我说的话没糊弄你们,这些料子,都让我愁死了。”

    瞧着这些料子,再想昨儿陈乐富的话,翠莺心里到再无疑虑,忙笑道:“妹夫这是哪里话,咱们怎么会那么想,一家人自然是不会糊弄人的。”

    陈乐富连忙点头,瞧着翠莺道:“大哥、大嫂,昨儿商量了一夜,可有定论?”

    赵强、翠莺对望了一眼,昨儿他们确实谈论了好一会,该商量的都商量了,人手的事自不必再说,始终是最大的难处,如今陈乐富问起,这事也到了该决定的时候,赵强却想到了另一层,开口道:“这生意要是接下来,只怕家里上下,全都得牵连进来,这样就不能只咱们说了算,总还得再问问娘的意思,该同她商量一下才行,乐富,你说是不是?”

    赵强这话,陈乐富到没反对,想想点头道:“大哥说的是,生意大了,这场面就得跟着做大,确实很多事得劳烦家里人,同岳母商量下,也是应当的。”

    见陈乐富也赞成,赵强当即就站了起来,道:“那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过去娘屋里,找她说这事。”赵强嘴里说着,就拉起了陈乐富,两人一道出了屋,翠莺到没跟着一起,这事她和赵强已经是同个心思了,让他去商量就成,她就不跑来跑去了,况且,婆婆那边,让赵强这个儿子去,总是比她更好说话一些。

    陈乐富和赵强一道去了叶氏的东屋,刚一跨进去,就见到坐炕边的赵春,赵春抬头见到陈乐富,当即脸就沉了下来,腾一下站起身,走上来就轰人,“你给我走,特意跑来气我是嘛,你有本事,媳妇儿子都不顾,昨儿个进了这院子,都不来瞧上咱们娘俩一眼,这会还过来干嘛。”

    赵春心里本就有气,昨儿听说陈乐富来过,却是没进过她的屋,连句话都没留,更别说是道歉赔不是了,这么一来,她是气上加气,一见到人,立马就发作了。

    陈乐富脸上也显出一丝不悦,但想想还有要事,就忍着放低声道:“别胡闹了,我是有正事要找娘谈,你就消停一会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赵春气更加不打一处来,急嚷道:“你说啥,原来今儿也不是来见咱们娘俩的,你这是把咱们都放哪了,你个没良心的,倚翠楼的事你是想含混过去,久了就一了百了了是吧,我可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陈乐富原也是个燥脾气,见赵春一直揪着不放,耽搁他的正事,就有些忍不住了,脸色一下变得更加阴沉,低吼道:“住嘴,哪有什么事,根本就是你疑心重,我去倚翠楼是拉生意,这是咱们爷们常有的,我那几个老友全都是如此谈生意的,他们的媳妇一句话都没说,就你,老是胡闹一气,要不是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哪容你这么一次又一次,闹得老子火都来了。”

    这么一吼可不得了,赵春向来不是个好欺负的,哪里能容得下陈乐富这样,立马手一叉腰,双眉竖立,骂道:“人家陈老板、李老板、叶老板有哪个像你这样的,不要脸的和寡妇混上床去,你敢说,去倚翠楼,就没动过一点心思,就没想过勾搭那些个婊`子。”

    陈乐富被骂得火冒三丈,双眼瞪大,恨不得能抽赵春一顿,可火归火,他还得顾着儿子,再说赵春也不可能由着他,要敢真抽,非得跟他拼命不可,他这点理智到还存着,因此只是狠命瞪她,到没真动手。

    可即便这样,两口子这副样子,也是吓到了叶氏,她忙上来拉住赵春,整个人拦在她的面前,急声道:“乐富,春儿,有话好好说,两口子有啥不好谈的,可千万别动气,伤了和气不算,还伤身子。”

    叶氏这边拦住赵春,怕陈乐富动手,那边赵强也是双手抓住陈乐富的手臂,防止他有过激的举动,两边这么一拉扯,再加上叶氏站出来,让陈乐富想起了还有正紧事,就硬生生压下了怒气,尽量放平缓语气道:“娘,你放心,我不跟她争,这会过来,是我和大哥有事想找你商量。”

    陈乐富将心思拧了过来,怒气就平了一些,可赵春却不行,这会她心里的火已经被陈乐富点起来了,一下子哪里能熄得了,伸手把叶氏一拉,又冲到他面前去,张嘴就要再骂他,一旁的赵强却不得不管了,一下放开陈乐富,伸手将赵春一拦,大声道:“春儿,别闹了,乐富都已经不响了,你就别再吵下去了,免得越弄越糟,到旁边坐着歇会吧,你这样,自个不累,肚里的孩子也要累了。”

    赵春虽说向来泼辣,但从小几乎是赵强带大的,他的话到是还肯听的,这会他开了口,赵春再想骂人,也只能住了嘴,把气都憋了回去,恨恨地朝陈乐富瞪了一眼,在一边炕上坐了下来,脸往旁边一侧,呼哧呼哧喘起气,再不看过来。

    赵春歇停下来后,叶氏提着的心才算落了地,瞧了瞧赵春,又看看陈乐富,心里不免犯愁,就开口劝说道:“乐富啊,如今春儿怀了身子,又是个男娃,你很快就会有儿子,再加上你两个闺女,这有儿有女的,一家子该好好过才对,往后可再不要动不动吵闹,和和气气才能生财,你说是不是,春儿这边,我会多劝劝,你也收收心,这样不是大家都好。”

    叶氏苦口婆心说了番话,陈乐富不管听没听进去,这会也不好不应承,点了点头后,就把话一带,说道:“娘,这事咱们就别再提了,还是说说正事吧。”话说着,陈乐富就扭头看向赵强,赵强领会了他的意思,就上前来,拉着叶氏坐下,将这趟生意的事,全一五一十告诉了叶氏。

    “娘,咱们要是接了这宗生意,只怕往后再不得空,家里头很多事顾不过来,可能得劳烦你,再者,人手一多,家里出入的人就跟着杂了起来,只怕会让你们生出许多不便来,我想着,总得问问你的意思,看你是怎么个想法。”赵强把事儿说了之后,就问了叶氏的看法。

    叶氏一听要做大生意,自然是极为乐意的,忙笑道:“没事,家里头还能有多少事,你们忙的话,我都会帮衬着的,来往的人多,就更加不是个事了,只要咱们把东西都保管好了,其他就没啥要紧的,就当村子里来往的人一样看待就是了。”这些说完,叶氏转念一想,又有了些担心,忙道:“这趟生意可牢靠,毕竟场面大了,要是出什么问题的话,那麻烦也就大了。”

    叶氏这么一问,陈乐福忙接口道:“娘,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当心办,得了一次亏,哪里还会有第二次,要有一点不稳妥,我都不会敲定,绝不会让大哥、大嫂有损失的。”

    见陈乐富如此保证,再想想他自个的家当也在里面,叶氏就放心下来,而一边的赵春,听完这些,到渐渐静了下来,她完全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心里头到开始琢磨起来,这趟是不是自个有些错怪他了。

    91、农家媳妇 ...

    赵春心里虽觉得有些错怪了陈乐富,可转念想想,这窑子里他确实去过,那些婊`子肯定也没少粘,怎么说他都是动了花花肚肠,决不能轻饶了他,想到这些,她就继续硬气下去,她就不相信,陈乐富还能不要儿子,始终有一日会低头的。

    这边赵春拧着没说啥话,那边陈乐富也憋火,硬是没认错,等到和叶氏商定好后,就二话没说,跟着赵强又回去了后边院子,把叶氏的说法告诉了翠莺,翠莺见叶氏也赞成,心里又笃定了几分,当即就对陈乐富说道:“这事其他都不成问题了,就是人手的事,这些日咱们会尽力多寻人,要是能多找到人手,那么咱们就接下这宗生意,要是不够,那也没其他法子。”

    陈乐富心里早有了自个的打算,见翠莺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忙笑道:“有大嫂这句话,那我就安心了,你别操心,我一定会想法子帮你找到人手的,这趟生意,咱们接定了。”

    翠莺听着陈乐富一口一个咱们,却是已经把这宗生意,揽到了自个名下,这么看来,这宗生意要真成了,只怕不止要帮他销布料,这利润也得分些他才行,想到这些,心里虽不太舒服,可要是没陈乐富牵线出力,这次的生意没可能谈成,自个要想赚这些利润,还非得靠陈乐富不可,往后只要他不太过分,给他些甜头,也是应当的。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自然更加客气,忙说道:“妹夫人面广,可比咱们本事多了,那这事就劳烦妹夫了。”

    翠莺面上客客气气的,话里又尽是夸赞之意,陈乐富自然受用,面上就笑得更甚,忙站起身道:“大嫂放心,有我陈乐富,你们啥都不用愁。”在陈乐富说了番托大之词后,大家又商量了一会,陈乐富才起身告辞,临走时,还道让他们等他的好消息。

    赵强还是送了陈乐富出院,等到回头后,就开始忙碌起来,这趟生意如无意外的话,肯定是要接下来了,这么大宗生意要做起来,自然有得他们忙了,要是不趁着这会有空时,多多做些准备的活,往后只怕会忙得焦头烂额,有了这层想法,赵强就着手忙碌起来。

    所有事都由赵强一手包揽,硬是不让翠莺费一分神,一个劲让她趁这会多歇息养神,否则到忙起来时,只怕就没那种功夫悠哉悠哉了,翠莺想想也对,就干脆撂了手,除了每日和做活的媳妇、婆子们聊聊天,少少做些针线外,就啥事也不去操心,只管好好养胎。

    不过这种悠闲也只维持了三天,这日晌午,翠莺靠着靠椅,在院子里闲着,这会天气虽渐渐炎热起来,可昨儿下过一场雨,今儿的天气到还透着几分凉爽,翠莺就陪着妞妞玩了会,累了之后就在靠椅里坐下,看着妞妞在院角那踩土,前儿赵强在那边栽了株桃树苗,妞妞这两天的新鲜劲儿足,整日绕着这棵树,乐呵得很,连午觉时间都延后了。

    翠莺闲闲地靠着,身边的媳妇、婆子们偶尔小声聊几句,她也不插嘴,只时不时瞅眼妞妞,面上微风吹拂,耳边轻声细语,不知不觉到有些迷瞪起来。

    陈乐富就在这时候过来了,还领了两位大娘过来,一进到院子,就见翠莺合着眼,好似睡着了,陈乐富忙止了步,这种情况,他一个爷们,总是不太方便,他带来了大娘里,到有位挺机灵,忙代陈乐富上前去,轻声唤醒翠莺。

    翠莺只是迷瞪了,到没睡实,听到唤声,很快就清醒过来,抬眼见到陈乐富,忙站起身来,“妹夫来了,来,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