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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楚离面色如常,背脊挺直着,没有半丝的动摇和反应。他缓缓走到一名浑身颤抖的礼官面前,那名满头白发的钦天监官员周身颤抖着好似筛子一样,手上的托盘上是一块金黄色的彩凤锦缎,锦缎上,代表着一国之母标志的后册凤印闪动着迷离璀璨的光辉。

    楚离看也不看周围跪伏在地的一众官员,只是缓缓的伸出手去,紧紧的握住了那只温润的凤印,然后握紧,高高举起,再松开手掌。在所有礼官大声的疾呼中,温润醇厚的凤印嘭的一声摔落在地,脆弱的玉器在大帐里发出铿锵的碎裂声,四散飞溅。

    “殿下!”整齐划一的磕头声齐齐响起,钦天监的司长黄阁老甚至哭了出来,大声悲戚着一片一片捡起那些破碎的玉器碎片。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信过人了,这一次,我想要试一试。”

    命运很多时候,只有一线之差,错过了那么一刻,就是错过了整整一生。

    不是身在局中的人,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

    *********

    有了上次的经验,青夏此次熟门熟路的潜入天牢之中,一路几乎无人防守。松懈的防备让青夏更加觉得危机四伏,她谨慎小心的前进着,终于潜入地下牢房里的时候,青夏看到了一身华服的萧贵妃,然后她很快就察觉到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当机立断转身要走,杂乱的脚步声却突然催命一般自身后的甬道轰隆而起。萧贵妃突然疯癫般大笑起来,寒声说道:“贱人!若不是当日你出宫告密,我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森寒的匕首突然对准心口就猛地扎了下去,青夏疾步闪身上前,一把抓住了萧贵妃的手臂,可是仍旧是晚了一步,一股鲜血霎时间喷射而出。萧贵妃脸色惨白,鲜红的嘴唇满是鲜血,她的双手突然紧紧的抓住青夏的衣襟,眼睛射出浓浓的恨意,低声说道:“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什么人!放下贵妃!”通明的灯火瞬间大亮,几声厉喝突然响起,森寒的刀锋对准了青夏的雪白的脖颈,无数的火把猎猎燃烧,噼啪作响,青夏抬起头来,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上满是浓厚的鲜血味道,在她的怀里,是死不瞑目的萧贵妃,青夏握着那把森冷的匕首,沉默的仰着头,看着一只金黄色的鹿皮长靴缓缓的踏在牢房满是灰尘的土地上。

    灯火明烁的甬道里,楚离一身明黄锦缎,双眉入鬓,眼若星子,他缓缓的从甬道里走了出来。眉头紧紧的皱着,眼内好似有着巨大的风暴在凝聚,看似平静的,却又似痛苦的,然而也只是沉默的看着一身血污的青夏,再慢慢转向那个倒在地上,一身华服、生他养他、然后又一次次将他推入火坑里的女人。

    “殿下,贵妃娘娘已经气绝。”徐权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时,甬道里两名黑衣卫也跑了进来,沉声禀报道:“殿下,西牢有人劫狱,我们死了八十多人,南淮郡王被人劫走了。”

    “殿下!”一声高呼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和铠甲铿锵声响彻大牢,一身黑色战甲的黑衣卫轰然跪在地上,右臂鲜血淋漓,沉声说道:“齐国使者从南城门破门而出,城外三十里处有人接应,汪将军带兵出城追击,已经跟齐人交上手了。”

    几个时辰前,和庄典儒说过的话再一次回荡在耳边,“齐安和七弟当初在居庸关联合上党人干的那些事,若是我捅到齐王那里,你当他的太子之位,还能像现在这般牢靠吗?有这个把柄在我手里,他怎敢轻举妄动?”

    不能怪他太大意,也许只能怪他太天真。楚离苦涩的笑了一笑,皱紧的眉头缓缓的舒展开来,可是那双眼睛却再也没有任何一丝温度,只是冰冷的,麻木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和感情。

    所有的目光霎时间全都凝聚在青夏的身上,楚离苦笑的表情一时间是那样的刺眼,青夏四下环顾,突然看到了站在楚离身后杨枫,电光石火间,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中穿成了线,她扬声说道:“楚离,不是我做的,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楚离笑了一声,笑声中有着浓浓的自嘲和苦涩,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缓缓抬起头来,声音清淡,好似若无其事一般的说道:“一个时辰之前,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青夏站在人群之中,直直的挺直背脊,她看也不看周围环绕的侍卫,只是看着楚离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楚离,我可以解释这一切,只要你相信我。”

    “好,”楚离淡笑着点了点头,“我给你机会,你来告诉我,为什么我前脚刚刚离开湖心小筑,你就潜到这皇城天牢?旁边的牢房是我那被齐人劫走的弟弟,与你相恋多年的情人在此时攻破城门逃了出去,而你却站在这里,守着我母亲的尸体,引来了军机大营的全部追兵,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以为这里关押的是杨枫,我以为你要杀他。”

    “你的诡辩之词,我已经听了太多了。”楚离声音清淡,面色淡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巨大的疏离和冷淡,他眼梢微微瞟向青夏,低头苦涩的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今日这里关的真的是杨枫,你仍旧可以背叛我?”

    青夏霎时间顿住了口,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她看着楚离愤怒的双眼,只觉得一切都是徒劳。

    “来人,将庄青夏拿下!”

    黑衣卫侍卫突然涌上前来,青夏一把抽出匕首,横在身前,沉声说道:“楚离!你不要逼我!”

    “我有逼你吗?”楚离冷淡的笑了一声,眼中的寒芒透着巨大无法掩饰的嘲笑,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他人:“是你一直再逼我。”

    “动手!”

    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十多名黑衣卫士兵举起手中战刀就向青夏冲杀而去。青夏身影矫健,避开刀锋就地一滚,却仍旧没有躲过对方的锋芒,包头的头巾霎时飘落,满头青丝四散飘飞,扫在青夏苍白的脸颊上。她屈肘狠狠的撞击再一名士兵的脚踝处,只听一声骨折之声响起,那名士兵就轰然倒在地上。

    “楚离,我说了事情不是我做的!”青夏尖声叫道,身手矫健敏捷,若论剑术可能在这个世上很多人都要比她强很多,但是说道自由搏击,她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当世翘楚。这天牢甬道地方狭窄,长刀战术施展不开,只见青夏左突右冲,一会就将包围的圈子冲破。

    黑衣卫紧张的上前将楚离围起来,徐权厉声喊道:“保护殿下!”

    一把抓住一名黑衣卫的头发,青夏身子凌空一个旋转,双腿连环踢在三名围上来的侍卫身上,三条身影惨叫着向后倒去。青夏手掌凌厉的劈在另一名侍卫的脖颈上,那人登时白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直到现在,她仍旧没有痛下杀手,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黑衣卫,青夏眉头紧锁,脑筋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她听信了嘉云公主的话,以为杨枫被关押起来,后来试探楚离,更加让她证实了这个想法。其实并不是嘉云的谎话说的有多么高明,只是她在心里根本就从来没有信任过楚离,杨枫帮助自己从冷宫中逃跑,犯得本就是大罪,再加上一直将自己隐藏在军营之中,欺瞒楚离,更是罪上加罪。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别人的圈套,嘉云虽然骄纵,但是头脑单纯,想必也是被人利用,青夏转眼间就在脑海中勾勒出整件事情的全部脉络。

    这件事情之后,本该发配流放炉龄城的淮南郡王逃脱,免去了被圈禁的命运。齐国竟然也肯卷入这趟浑水,自然对他们也有好处。自己深夜劫狱,引得楚离前来,外围防守松懈,制造了齐国人逃跑的良机。丹妃怂恿嘉云来引自己上当,为的就是除掉庄青夏这个眼中钉。而反观萧贵妃,十三王爷已死,她了无生意,能够帮助自己的小儿子逃出生天,进而付出生命也无伤大雅。

    这由始至终,就是一个几人联合起来共同施展的粗浅骗局,这些人也许并不是盟友,但是各有目的,竟然就达成了这样一个协议。可笑的是自己竟然愚蠢的深陷其中,误入陷阱,无法自拔。

    一道凌厉的刀锋突然扑面而来,青夏闪身而过,曲臂旋步,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颈衣领。眉头紧锁,眼中犹豫之色大溢,终于仍只是反握匕首,用刀柄猛然敲击在对方的脖颈大穴之上,那人登时软绵绵的昏倒过去。青夏眉目凌厉,嘴角紧抿,沉声说道:“不要再逼我!”

    这时,突然感觉背脊上一阵火辣,身体顿时踉跄两步。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两只长棍猛然敲击在青夏的右腿膝盖上,骨头错位之声随之响起,一阵剧痛霎时间袭来。青夏身形一滞,一道血光登时从左肩上被枪头挑起,青夏闷哼一声,拖着伤脚跃出人群,靠在墙壁的一角处,冷然的看着楚离等人。

    楚离缓缓走上前去,双眼中闪动着让人看不清楚的光泽。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沉声说道:“庄青夏,你不要再逼我对你动手。”

    “你已经对我动了手,就不用再假仁假义。”一把抬起骨头错位变形的右腿,双手握住,陡然发力,竟将错位的骨头生生扳了回来。只听一声脆响顿时响起,青夏闷哼一声,斗大的汗珠自她的额头上缓缓流下,白皙的脸孔已经苍白犹若死灰,可是她仍旧站在那里,一身黑色染血紧身衣,满头青丝散乱,手握匕首,狼狈但却坚挺的没有任何惧意。

    “将她拿下。”无数的黑衣卫从楚离身后轰然冲上前来,青夏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刀,斜斜举至头上,脚下微微分开,做了一个日本刀术的起手式。日本向来崇尚忍者之道,一招一式都是不留后招同归于尽的招式,众人虽然不知道什么日本忍术,但是一看青夏大开大合的姿势,就已然了解了她的意图。

    楚离面色深沉,眉头微微紧锁,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上!”一声厉喝从黑衣卫一名头领的口中发出,众人霎时间就向青夏攻去,青夏一己之力对抗众人,加之身上旧伤还未痊愈,顿时落入下风,青丝纷乱,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突然响起,众人急忙回过头去,只见杨枫眉目冷然,一身森冷铠甲寒气森森,雪亮的战刀架在楚离的脖颈之上,冷然的说道:“都住手!”

    “杨大哥!”

    “杨枫!你疯了!”

    几声惊呼几乎同时而起,杨枫面沉如水,看也不看别人一眼,只是谨慎的劫持着楚离,沉声说道:“给我准备四匹马,足够的干粮清水,放在天牢入口,殿下,麻烦你要送我们一程了。”

    “杨枫,你们果然是东齐派来的奸细!”徐权寒声说道。

    杨枫理也不理,只是转头深深的看着一身伤口的青夏,沉声说道:“小夏,跟在我后面。”

    这一晚南楚的盛都大街上,整个军机大营的士兵全都聚集在一处,三十万大军陈兵城下,看着那两个人影劫持着南楚的皇帝一步一步走到盛都的城墙之外。三十万对两个人的阵型,不成比例的在空旷的原野上对持着,杨枫架着楚离,搀着脚步踉跄的青夏,渐渐的远离了那座巨大巍峨的城墙。

    “你们逃不掉的。”楚离声音低沉,没有半点身为人质的惊慌和觉悟,远远的盛都城门下,三十万南楚大军黑压压的侯在那里,像是一群猛虎一样随时等待着猛扑上来,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吞噬干净。

    杨枫牵着战马,缓缓放下了架在楚离脖颈上的寒刀,语调铿锵的说道:“殿下,得罪了。”说完登时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决绝果断。

    “小夏,我们走。”

    青夏周身伤口,鲜血淋漓,坐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之上,缓缓的回过头去,盯着被杨枫绑住双手的楚离。很多纷乱的回忆像是一个个片段一般,在她的眼前回放。

    初次见面时的邪魅狂妄,被自己欺负时的暴跳如雷,对自己怀疑时的阴沉诡异,冲进烈火中时的嘶声呐喊,在丛林里时的不舍不弃,还有在一灯如豆的小筑竹屋之中,温润如玉的淡淡浅语。所有的一切恍惚回荡,汇聚成眼前的这一个影子,这两月以来的经历,像是发了一场大梦,如今她终于要离开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了,却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楚离,不管你相不相信,今晚的事,不是我做的。从今往后,你我天涯两处,永不相见。”

    “庄青夏,你逃不掉的。”楚离面色深沉,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一般,沉声说道。

    “青夏,我们走吧。”杨枫拉过青夏的缰绳,转头说道。

    青夏点了点头,终于决绝回过身去,扬起马鞭,痛击在马股之上,娇姹一声,跟在杨枫的身后,向着北方风驰电掣而去。

    “殿下!”徐权等黑衣卫纵马狂奔而至,朗声叫道:“臣带了神机营的射手,这就擒他们回来。”

    神机营的射手所使用的弓箭是南楚特质的强弓,弓箭坚韧庞大,需要四人同时使力,才能拉开,射程达两千八百多步,堪称当世远程攻击的利器。神机营众人迅速拉开弓箭,遥遥的对着远处飞奔的两人,只要楚离一声令下,就可以将这两个乱臣贼子射杀于马下。

    “殿下?”徐权眉头一皱,不解的看向楚离。

    楚离刚刚脱离了束缚的手半举在身前,可是就是不挥下去。他的手掌微微颤抖,似乎内心在进行着巨大的交战,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远处的身影越走越远,八百步、一千步、一千五百步、一千八百步、两千步......

    终于,还是消失在了平原之上,只余下两行尘土,在半空中弥漫不散。

    楚离的手缓缓的放了下来,没有发号施令的力度,只是单纯的放开手而已。

    “庄青夏,你逃不掉的。”低沉的嗓音回荡在一片荒草的平原之上,天空上清冷的月光洒下惨淡的清辉,照在这个男人的身上。空空荡荡的原野上,白色的雾气缓缓飘荡着,楚离慢慢的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向着盛都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就像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

    突然,楚离脚步一个踉跄,几丝血丝登时溢出了他的嘴角。

    徐权大惊,刚要跑上前去,却被楚离的一个手势顿住了脚步。

    他没有上马,也没有用任何人的搀扶,仍旧倔强的向着南楚的心脏缓慢的走去。初时踉跄的几乎要摔倒,可是渐渐的,越来越沉着,越来越坚定,终于,完全挺直了背脊,又恢复成了那个傲视一切的跋扈君王。

    漫长的一夜就要过去,天边已经微微发亮。今天,是他的登位大典,是他成为南楚帝王的日子。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个金碧辉煌的王座,身后躺满了对手的尸体和浓厚的鲜血,还有一些不得不抛却放弃的东西。

    食腐的鹰鸩在天空中盘旋,吞噬着人心底最后的那一点柔软,渐渐锻造出一个坚硬如铁的臂膀。在这个臂膀上,可以撑起整个帝国的江山,可以撑起整片南方天空,但是,却撑不起一丝半点的柔情,一丝半点的软弱,和一丝半点的犹豫。

    “青夏,我已经很久没信过人了,这一次,我想要试一试。”

    “天下很大,若是你没有地方去,就留在这吧。”

    “我只希望,现在的你,可以留在南楚,留在我身边。”

    “我怕,所以,不要背叛我…….”

    北方的天际飞过一只大鸟,那是雪白的苍素鸟,向来生活的极北的雪山之巅,它本不是属于这里的,终于,还是要回到高绝寒冷的山巅上去。太阳一点点爬上地平线,金灿灿的阳光普照大地,洒下万丈光辉。

    战地凤舞 第051章:流落

    南方的天气总是十分的怪异,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这么一会就已经乌云密布,几个惊雷打下来,瓢泼的大雨就轰然浇下。这雨下的极大,在地上打起一片雨雾,白茫茫的,看起来就像是南方丛林里的瘴气一般,一片迷蒙。

    苍茫的大地,五辆马车在崎岖的道路上缓缓行进,前后各有八名侍卫披着蓑衣斗笠在雨中骑马而行。斗大的雨点打在他们身上却好像是牛毛细雨一般,没有半点反应。一名彪悍的车夫坐在当中的一辆马车前,奋力的甩着鞭子,不时的用手在脸上抹上一把,将雨水甩到一旁。

    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雨过天晴,太阳高挂,天边挂起了一条美丽的彩虹。

    没有大雨,众人的心情似乎也好了起来,行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远远的竟然看到一个茶棚,淡青色的招牌在雨后清新的空气里,透着一股翠绿的雅致。在南疆这块地方,能碰上茶棚酒肆,不得不说是一种好运气。

    车队在离茶棚二十多步的距离处停了下来,一名背部微微佝偻的老者自第二辆马车中钻出身来,向着第三辆马车走去,稍稍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似乎是请示什么。然后回头对着一众侍卫招了招手,就向着茶棚的方向走了过去。

    众人小声的欢呼一声,留下八人守护车队,其他人连同车夫一同走到了茶棚里面,占据了角落里的两张桌子,要了茶水和一些乡下的吃食,给留守的几人送去一些,其他人就围在茶棚里坐了下来,虽然人人寂静无声,但却人人神情愉快,似乎十分放松。

    毕竟,从那样到处是毒虫瘴气的南疆丛林里走出来,坐在这干爽干净的茶棚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要说这天下的少年英雄,还是得看我们大楚大皇,齐国的海蛮子背信弃义,阴险狡诈,他们的太子会是什么好玩意?”一声粗壮的声音突然响起,一身青衫的佝偻老者闻言微微侧目,只见却是一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这人身材极高,身穿一身短打服饰,一柄厚重大刀摆在身旁,看起来好像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一般。

    “于大哥,你刚从盛都押镖回来,跟咱们讲讲,那南楚大皇的登位大典是什么样啊?”茶棚里除了车队众人,还围坐这三四桌的客人,其中两桌看起来是认识,坐的很近,攀谈起来。

    这条道是南疆通往楚国边城还巢邑的必经之路,经过还巢邑就是通往北秦和西川的官道,是以往来商人极为繁盛,现在是南楚冬季,若换了夏季,还要比这热闹百倍。那名姓于的大汉闻言哈哈一笑,故作见多识广的大声说道:“说起来,我姓于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的世面也不算少。但是这次从盛都回来,我才知道什么叫做井底之蛙,以前的日子真是他妈的白活了。”

    “于大哥,你说的兄弟们心里都痒痒了,快跟大伙说说,到底那南楚盛都是个什么样子,咱们的新任大皇是啥样的人啊?”一名瘦小的男子声音尖细,凑上前去,连忙说道。

    姓于的大汉大笑一声,神秘的说道:“盛都是啥样老子不知道,反正我骑马走了三天,连盛都的一半都没走完,满大街都是人,根本就看不到远处。尤其是这次咱们大皇登位,整个大陆上各个国家的人全都来朝贺,西川、东齐、北秦、南疆火焰国、凤尾国、巫衣国还有东海的琉球、白冰、青丘,犀池,反正是能叫上名来的国家全都到齐了,在朱雀大街上等待新皇前往祖庙的时候,队伍排出了七八里远。那场面,我现在做梦的时候还能激动的醒过来。”

    “啊!”一声声惊讶赞叹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这些人也能亲眼见着盛都的景象一样。那名瘦小的男子又开口说道:“于大哥,咱们大皇是什么样的人啊,你见着了吗?”

    “怎么没见着?”姓于的大汉扬眉说道:“要说大皇是天神下凡,咱们平头老百姓的根本就没有见着天颜的机会,可是这一次大皇在天授台公开登位,万民都可以一拨一拨的去朝拜,所以我也见着了。”

    “呀!真的呀,那可真是福气!”众人纷纷大声赞叹,大汉得意洋洋的说道:“要说咱们大皇,还真是年轻,也就二十多岁出头,可是你可不能小瞧,他就往那一站,什么也不干,只是眼睛一扫,我就忍不住想往地上跪,那派头气势,真是没的说。”

    “那于大哥,你看着大皇长什么样了吗?”

    这姓于的大汉看起来凶悍,没想到竟然是个老实人,听人这么一问,挠了挠脑袋,咧嘴一笑说道:“没看着,当时光顾着磕头了,哪还有时间抬头看啊!”

    “哎!”众人一阵惋惜的叹气。那名瘦小的男子继续说道:“都说咱们这位新任大皇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个有本事骨气的人,以后咱们可再不用怕东齐那帮海蛮子了。”

    “那是那是,”姓于的大汉随声附和到:“齐国太子无耻至极,这次来到盛都朝贺,大典还没开始,他就看上了我们殿下的一名弃妃。趁着皇上忙着登位大典,他竟然掳走了我们大楚的皇妃,简直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