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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还是六殿下体谅人。”离境笑着点头,一个眼色过后,清明和河图上前,对双子鞠躬,“冒犯了,小师叔。”两根金灿灿的绳子就成为了双子身上新的装饰物。

    “这是什么?”闻欣好奇的问道。

    “捆仙绳。”离境像是个长辈一样,笑着满足了闻欣的好奇心。

    =口=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这种东西?

    左之和右之撇撇嘴,心想着你要是真的想要满足我们哥哥的好奇心,你怎么不把捆仙绳的远离也说出来啊?虚伪,实在是太虚伪。别看捆仙绳有个牛逼哄哄的名字,特别像是仙家法器,但事实上,这种绳子的制作是极其血腥和暴力的,要用子母血淬炼,何谓子母血?就是正怀着男孩子的八个月孕妇的心头血,取出心头血的方式残忍至极,而一颗心上能有多少血?就这小小的一根仙绳不知夺去了多少对母子的性命。

    收拾好了两个不孝弟子,国师离境对闻欣说道:“不知可否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如果你想对我说‘烧饱暖之事是业障,会损功德,天道好轮回,因果报应不爽,早晚殿下会知道,心魔不除,必成大患’的话,就免了,我也不想被听到类似的丧气话。”闻欣表示,被离大神棍吓一次就够了,他已经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不想造成二次伤害了。

    离境丝毫没有诧异于闻欣已经知道了这些,他摇摇头说:“不是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殿下已经知道了,我要说的是别的殿下不知道的。”

    ←_←你以前可没说过这话,骗子,神棍!

    但不论心里怎么想,闻欣还是和离境借步说话借到了隔壁。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多年未见,殿下想必自有一番奇遇。”离境的开场白就充满了神棍气息。

    “有话直说。”闻欣心中一突,却怎么都无法相信离境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自殿下八岁那年与殿下相遇,我就知道殿下将来的经历必然不俗,而若您能够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您的未来会不可限量。但后来与殿下的相处让我明白,殿下其实不适合这条路,您承受不起这样的磨砺,所以我想劝您……”离境开口。

    “有舍才有得!”闻欣打断了离境的话,他直视着离境那双好像看破了这世间千万机缘的眼睛,闻欣第一次发现原来国师的眼睛是铁灰色的,而不是棕黑色。

    “怕的是您所得到的并不是您所想要的,您所舍去的才是您心底里真正需要的。”国师离境严辞开口,“怕的是您失去的远没有您得到的多;怕的是你幡然醒悟时却失去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殿下,人这一生中要面对很多诱惑,最重要的是保住本心。”

    “那国师保住本心了吗?杀死自己的师父?”闻欣讽刺了回去。

    闻欣想,他当然是能够保住自己的本心的,他想要他身边的人都好好的,那么因此他就需要力量,需要权势,而这些的获得他注定就要舍弃一些良知和天真。闻欣并不觉得那些是不能舍去的,只要他爱的人能够好好的,他甘愿化身为魔。

    “殿下记得自己的初衷就好。”离境最后这样说,“很多人一开始都是有一个好的出发点,却在行走的路上越来越偏,直至彻底偏离了自己本来的道路。”

    国师说的这是……大皇兄吗?

    闻欣百分之百相信,曾经大皇兄说他想要成为人上人,保护他们母子不再受人白眼是真的,但闻欣也百分之百相信,那个伤害了他逼他退位的大皇兄也是真的。

    闻欣和离境的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

    离境带着两个弟子,两个徒孙离开时走的还是那个无人知晓的密道,司徒音和闻欣送行,顺便也就知道了后院的湖可以连通到坐忘心斋镜湖的秘密。

    人生中有很多个不可思议,好比传说中不是说闻薇生公主根本没有住过公主府吗?她怎么能够知道这条连通镜湖的湖泊?也好比,一开始从湖水里出来的国师一行三人竟然全身干干的,根本没有一点他们是泅水过来的迹象。

    后来雪如回来了,带回了司徒律的消息,要他们坚持一下,稳定了边疆,他就立刻赶回。

    闻欣看着雪如惊讶了很久:“你不是,你不是……”

    雪如嫣然一笑:“殿下下次要是再次烟花之地,可要分清男女啊。”

    司徒音看着雪如的眼色一凌,闻欣却莫名的心虚,毕竟眼前这个一身男装打扮的人可是他不久之后将要过门的媳妇,当着媳妇的面被人举报说自己去了青楼楚馆,天哪……

    结果司徒音却一重话都没有对闻欣说。

    后知后觉的闻欣这才想起来,皇后,呃,现在是司徒大哥,也不对,是司徒大姐……算了,不管是什么啦,她早就知道他们烧了饱暖,自然也就知道他去了哪里,一开始她不计较,后面自然也就不会计较。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闻欣对司徒音分外殷勤。

    雪如离开后,司徒音派去的另外的人也回来了,带回了来自司徒律不同的话:“我马上就回来接你们走,先准备细软和一切需要用到的东西,我会想办法把你们接出城。”

    “我们可以通过后院的湖!”闻欣高兴的想到。

    司徒音却远没有闻欣想的那么简单,她先是让人去试了一下,发现湖里确实有一条通道通向未知的地方,但不知道那个洞有多长,普通人根本无法在水下呼吸那么久。

    “……那国师他们是怎么来的?”闻欣觉得这个可以归于关于国师十大不思议事件。

    “还是等着阿律安排吧。”司徒音说。

    闻欣乖乖点点头,等的提心吊胆。幸好,直至司徒律的信号来时,大学士府内一切都平安正常,没有横生什么事端,闻欣深呼一口气,看来是他多心了。闻欣已经决定了,不要再被二皇兄“抓住”,还是跟着司徒律比较安心。而且这样的话,也许没有了他的出逃,二皇兄也不会泄愤杀了苏太傅,只要苏太傅一日不说传国玉玺的下落,他那就会安全一日。

    40、第六周目(八)

    闻骜世家,关于一个变态的皇子——永远骄傲,永远变态。

    二皇子闻骜最擅长的就是喜怒无常,翻脸无情。

    上一刻还在与人谈笑,下一刻就可以拔剑杀人,而他给出的理由就是上一刻我喜欢他,下一刻我就讨厌他了,简而言之闻骜就是个太过率性而为的变态。

    在杀了他那一刻讨厌的人之后,他也有可能会在下下刻给那人开个隆重的葬礼,表示,真可惜,他死了,我其实挺喜欢的他的。←这是率性的那部分。

    二皇子闻骜是绝对不会因此而感觉到内疚的,就好像撕坏了一件华美的衣服,可惜一阵,就会有新的衣服代替。←这才是变态的那部分。

    闻骜一生唯一的破例就是在他同父异母的六弟身上,他永远讨厌他,却永远不会杀死他,甚至不会允许有别人杀死他。他可以欺负,别人却不可以欺负,闻骜一直觉得这样的神逻辑很能说得通,在正常不过。

    “殿下可曾想过六皇子的感受?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会憎恨着您,而不知道您在被背后的默默付出。”曾经有心腹这样对闻骜说过。

    后来?后来闻骜给那个心腹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闻骜表示,我为什么要让闻欣喜欢我?我讨厌他,他也讨厌我,这样的相处模式刚刚好,至于我背后做出的事情,哈,我只是为了愉悦到自己,而不是为了去讨好别人。

    闻骜是个如他名字一样骄傲到不可驯服的人,永远骄傲,永远变态。他不会被任何人绊住他的脚步,他只做让他痛快的事情,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他就是那种可以说出“我喜欢你,与你何干”的潇洒款式。

    他不想闻欣死,所以派人暗中保护,闻欣不死他就会高兴,这和要告诉闻欣有个毛关系?

    ——这种人我们俗称,出力不讨好。

    ……

    “骠骑将军司徒律果然如殿下所料,悄悄潜回了华都,现在人就在城外。”雪征跪在闻骜面前禀报道。

    “这事应该是雪如在负责,你怎么来了?”闻骜执白正在和自己下棋。

    黑白两色的琉璃棋子,色彩流云漓彩,品质晶莹剔透,光彩夺目,手感十足。东阳香榧的棋盘,有木名文木,裴然章采的名誉,棋子放上去掷地有声。闻骜是个爱享受的性格,打小就什么都要求最好的,他府里的摆设,哪怕是最寻常不过的小物件里都藏着大学问。

    “雪如被司徒律骗了,她得到的根本就是假消息。”雪征脸上的愤恨不做假,为他的妹妹不值,也为了他的妹妹竟然被愚弄了。

    “哦?”闻骜抬手转动棋盘,这次换成黑放,他执棋,犹豫该下到哪里,落子后,闻骜才对雪征说,“谁能保证呢,她不是故意被骗。爱情是邪物,它会蒙蔽人的双眼,它会摧毁人的意志,它会搅乱人的理智……”

    “请殿下饶恕雪如,我回去一定亲自惩罚她,严加管教。”雪征就只有雪如这一个妹妹。

    “谁说我要惩罚她了?”闻骜看着雪征震惊诧异的脸,眼中带着笑意,最是风情,“你多想了,我很欣赏她,人这一辈子能够有一个为之傻傻付出,疯狂一把的所爱之人,不容易。”

    “谢殿下,殿下大度,是雪如不懂事。”雪征发自真心的感激着这位二皇子。

    闻骜长袖一挥,示意雪征不用继续说下去了,他这么做仅仅是因为他喜欢,而不是为了得到谁的感激又或者是夸奖:“要玩个游戏吗?”

    雪征一愣,脸色晒晒:“雪征,雪征棋艺不精。”

    闻骜给了雪征一个鄙视的眼神:“我又没有打算跟你下棋,下一盘必赢的棋有什么意思?我是说,要不要试验一下,谁是这华都城内最痴情的人,而那个痴情人又会被他所爱之人如何伤害?想想就很有意思,不是吗?”

    “殿下是说?”雪征表示猜测面太广,无法确定人选。

    “笨死了,”闻骜笑骂道,但好像他一点都不介意他的属下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事实上,闻骜反而不喜欢那些一眼就能看穿他内心在想什么的人,好比国师离境就在他厌恶名单的榜首,“要数这华都城的痴情人,怎么能不想到我的好大哥呢?”

    “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想办法把您要把司徒音抓到城外的消息透给大皇子。”雪征是个一点就透的人物。

    闻骜赞赏的点点头,他是讨厌别人乱猜他的心思没错,但要是他把他想要的说出来了,对方却愚笨的还不明白他的意思,无法为他立刻做到,那么那个人也就没有什么活着继续浪费粮食的价值了。所以说,二皇子闻骜真的是最这个世界上最难伺候的一个。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得到什么才会满意。

    雪征离开后,闻骜的那盘棋还在继续,他喜欢和自己下棋,因为他自负的相信,全世界只有他自己能够赢过自己,和别人下都是在赢比赢的棋,实在是无趣的紧。

    一盘棋之后,闻骜叫了守在外面的叶姓伴读。

    “给小老鼠准备的房间准备好了吗?”闻骜问道,他的目的当然不会是真的看看他大哥能够为司徒音做到何种程度,然后他大哥又会被司徒音如何收拾,他只是想要趁乱把能够愉悦到他的小老鼠抓回来观赏。

    “回殿下的话,已经把六皇子的房间安排到了您旁边的屋子。”叶伴读回答道。

    “为什么安排到我旁边?”闻骜皱眉,“小老鼠是我抓来让司徒律投鼠忌器的东西,又不是请他来享受的。把他关到苏斐然那老货旁边好了,也顺便让我可爱的小老鼠帮忙问问他的师傅我想知道的东西。”

    “是。”叶伴读点头应是,从不问为什么,只是低头专心做事。

    叶伴读离开之后,闻骜才仰头,很是随意慵懒的躺在了小榻上。放在我的旁边?真亏小叶子能够想出来,谁知道我会不会半夜摸过去……掐死他。

    闻骜讨厌闻欣讨厌到要杀死他,这点闻骜从未跟人掩饰过。甚至他差点杀闻欣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是那一次让闻骜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他不想他死,他绝对不想他死,那种心悸,那种后怕对于闻骜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

    所以闻欣在闻骜心里不再只是一件闻骜很喜欢的华服服饰,他还有别的意义,在闻骜没有找到那样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之前,闻欣不能死。

    闻骜的内心就像是眼前的棋盘,住着黑白分明的两个人,他们截然相反,互相对垒,厮杀在一起,不同的人占上风,他就会给出完全不同的喜好。闻骜好像很喜欢那种让人猜不透他自己的感觉,他把真正的自己藏到了一个连他都找不到的地方,好好的保护了起来。

    三日后,闻骜如愿见到了被雪征带进来的闻欣,一身纯色短衣,十分适合逃跑用。

    “欢迎,欢迎,小老鼠,你这么些天夜不归宿,你说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惩罚你才好呢?也好让你长个记性,外面再好,也要记得回家啊。”闻骜笑着说,然后满意的看到闻欣害怕的抖了抖。

    闻骜杀了先帝之后,就一直盘踞在宫中,虽然还没有登基,但已经俨然做主人打扮了。

    “父皇不在了,我这个当哥哥理当代替父皇好好照顾幼弟,不是吗?”闻骜一边抚摸着闻欣的脸,一边温柔的说,“毕竟长兄如父啊。你彻夜不归,让哥哥我很是担心呢。”

    闻欣无语望苍天,怎么还是被这个变态抓住了呢?

    回忆起在不久前发生的事情,闻欣就只能感觉到一阵无力和乌龙。阿律因为身份的关系不能暴露于人前,毕竟理论上来讲他这个骠骑将军还应该在千里之外驻守,如果擅自离守那就是逃兵,论死罪处的。所以阿律只能在城外接应,而阿律的人负责带着司徒音和闻欣等人出城。

    一开始闻欣是和司徒音一起的,可闻欣不会武功,又体弱多病,速度完全跟不上,就决定让一个人背着他。

    司徒音是很乐意这么做的,但闻欣却反而拉不下来这个脸。再怎么说他都是司徒音未来的丈夫,哪有让媳妇背丈夫的道理?别人也觉得这样不妥当,跟着他们的雪如也因为女性的身份而被否决。

    最后,闻欣就只能被一个司徒律身边个子挺矮的人背了上来。

    不让别的高头大马的人背着,是因为闻欣上次被抓二皇子抓也是这么个流程,而那个矮个的人闻欣觉得脸挺像当午的,虽然没有问名字,但闻欣还是有些安全感。

    结果……谁知道出城之后半路就突然杀出来一堆来历不明的人,在看到雪如之后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冲着司徒音就来了,二话不说想要把她带走。司徒音哪里会同意,于是,在所难免的两方人发生了冲突。

    司徒音让人带着闻欣先走,毕竟她才是目标,闻欣趁机走了才是上策。

    于是,背着闻欣的那人领命,就把闻欣……带回城了。直奔皇宫而去,等那人洗掉了脸上的妆容闻欣才知道自己上了大当了,那是“筝学”那个矮子!

    “你是二皇兄的人?”闻欣后知后觉的发现。

    雪征点点头。

    “你做的很好,雪征。”闻骜也夸奖道。

    “诶?”闻欣一愣,“你不是叫筝学吗?!”

    雪征无辜回望:“筝学,雪征,殿下不觉得这个名字只是颠倒了一下吗?我一直都行的端做得正,只是您猜不到,能怨谁?”

    “那个叫雪如的是……”闻欣表示他早就改知道,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同名同姓的人啊擦。

    “我妹妹。”雪征回答的一脸罪恶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