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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虽然心中明了,可罗纱还是有些不肯死心。

    “据说是昨晚之事。”

    “昨晚的事情啊……”得到了肯定回答罗纱心中有了些微的不痛快。

    叶之南为了昨晚的事情特意来了晴夏院,目的已经非常明显,肯定不会是专程来赞扬自己的。

    罗纱自嘲地笑笑。

    如今,自己竟然还对父亲有所期待吗?这样的自己,不免可笑了些!

    谁知她这样黯然神伤的表情被叶之南瞧了去,只觉得平时看起来凶悍的女儿此刻多了几分柔弱,想到方才沈秋意的话,不由对女儿多了些许的怜惜,正要朝她说些什么,耳边传来白启正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有外人在场,便轻咳了声。

    白启正会意,寻了个托词出了屋去。

    罗纱不知道叶之南又会说些什么,并不想让叶颂青听到,就让他跟了白启正出去,还示意他带了白启正去他房间玩。

    叶颂青眨眨眼睛,笑着答应了。

    门合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之南望了眼端坐着的沈秋意,这才轻声喟叹:“你的伤还疼吗?那事儿……到底是语蝶不对,是我当时没问清楚。昨晚的事情,就那么算了吧。”

    本做好了挨批准备的罗纱猛地抬头。

    算了?他会一声都不责问自己,就这么算了?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叶之南看。

    叶之南看出了罗纱的怀疑,“方才我同你们先生谈过了,语蝶她一向不爱听讲,在课堂上没少惹事,而你也受了不少委屈。因此,就这样让它过去吧。”

    原来是沈秋意劝说了叶之南放弃对自己的“惩罚”的。

    可是先生居然能说动父亲?

    罗纱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叶之南并不是肯听人劝的人,但她还是说道:“多谢父亲大人的关心。”

    只是感激涕零的表情,她却是装不出来的。

    见她如此,叶之南有些许尴尬,还有些许的不快,父女二人居然就僵在了那儿。

    好在这时红丹进来禀报,说是老夫人派人传话,今儿要邀请白启正一起用餐。

    罗纱有些莫名其妙。

    前些日子白启正也来了不少次,除去第一次玩,老夫人也没对他表现出过多的热情,如今怎的忽然就这样了?

    不过有这个事儿这么一打搅,叶之南的“教导”就被中断了。罗纱眼看叶之南还没有离去的想法,就起身告辞。

    谁知叶之南居然允了,罗纱高兴地往外走着,就听到身后沈先生也要告辞、而叶之南挽留的话语。

    罗纱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可她一时没想通,便懒得再去多想。

    左右和她与叶颂青无关就是了。

    刚出了屋子,旁边就有人迎了上来,唤了声“姑娘”。

    这声音有些耳熟,罗纱看过去,却是金帘。

    昨日里事情太多,若不是她刻意在这儿等着,罗纱真的险些就将她忘了。

    “奴婢金帘,见过姑娘。”她朝罗纱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你……可安排了什么差事?”

    “扫扫院子,很轻松。”金帘着说道。

    罗纱暗叹,金秋院的二等丫鬟到了自己这儿成了个粗使的了,红月她们也真狠得下心。

    不过,金帘的性子她们还摸不透,小心为上。

    “如今既然跟了我,你便换个名字吧……嗯,就红莲吧。”

    金帘喜出望外。

    虽说她是个粗使丫头,可如今却随着姑娘屋里的丫鬟们取名儿,那是不是说明,往后自己会有机会跟在姑娘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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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想着,她眼中突然焕发了神采。

    罗纱见她如此,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默了默后,说道:“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语毕,离去。

    其实,红莲这个名字,只是她想到“帘”“莲”谐音后随便取的,单纯地觉得顺口而已……

    这边叶颂青在书房时答应得好好的,出门便带白启正去自己的房间,只是都沿着靠近屋子边儿的地方走。

    在经过罗纱屋子时,他往里瞅了瞅,又往院中四顾看了下,突然发力,拽了白启正就往罗纱屋里跑。

    白启正不肯,“女孩儿家的闺房,我怎能进的?”他想反手将叶颂青拉住,奈何对方用了全力抓着他的手,根本翻不过手来,而白启正又不敢使劲去挣脱,生怕正拼命使力的叶颂青会顺势倒地。

    两人这样较着劲儿,便到了屋门边上,虽则门槛被罗纱让人弄得矮了许多,可叶颂青还是不得不停了下,准备迈过去。

    这一迟疑的功夫,白启正就挣脱了开来。

    他正要开口,就听叶颂青忽然叫道:“罗纱!你怎么了?”

    白启正下意识朝书房看去,冷不防身后一股大力传来,将他推得往前倒去。他踉跄着迈过小门槛儿前行了几步,又扶住了一旁的桌椅才稳住了身形,没有直接栽到地上。

    叶颂青咝地抽了口冷气,摸摸自己撞得生疼的脑壳,拍手笑道:“啊,你进去了,这下可赖不了了吧。走,咱们去她的小书房玩。”说着就扯着白启正往一旁去。

    白启正这才看清事实——什么罗纱来了?分明就是叶颂青为了唬他而故意那样说的!

    他苦笑着,指了叶颂青几下,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看他要转身离去,叶颂青拉紧了他,说道:“那门槛儿早就被罗纱命人弄低了,你这样高,左右摔不坏,何必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呢对吧。”

    他故意不提暗算白启正进屋这件事,单说方才自己用头撞他的事儿,白启正听闻后哭笑不得,说道:“平日里看你也是个老实的,如今才知道你居然这样‘机灵’。”

    叶颂青不动声色继续拉着他往耳房去,摆出叫冤神情来,说道:“还不是被罗纱欺负得么?想不机灵都难。”

    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耳房门口。白启正无奈,“你且松开我吧,左右都进来了,我陪你过去就是了。”

    “你不跑就好。”进了耳房后叶颂青笑嘻嘻地让他坐在椅子上后,说了句“你随意”就也不管他了,自顾自从案几上拿了本画册翻看。

    白启正奇道:“你将我拉来,就是在这儿瞧你看画册的?”

    叶颂青小声说道:“罗纱小气得紧,这画册是舅母送她的,她便不准我多瞧,说是我太不小心会翻烂了,寻常不让我进来看。如今刚好她和她那几个死忠丫鬟都不在,不进来一趟着实可惜。随便你看些什么玩些什么,记得等下你就说是你想进来瞧瞧,把我硬拉进来的就行了。”

    说完后他还是不太放心,又叮嘱道:“你可别忘了。”

    “别忘了什么?”罗纱笑着进屋,“刚到门口就听见你在那儿叽叽咕咕了。”

    叶颂青没想到罗纱这就到了,手一抖画册就掉到了地上。他忙捡起来藏到身后,又将白启正往前一推,“不关我的事,白大哥说要进来瞧瞧,把我拉进来的。”

    罗纱见叶颂青战战兢兢将白启正当做挡箭牌的样子,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一把将叶颂青从白启正身后拽了出来,罗纱数落道:“你当我会信你?白大哥是什么人?哪就会偷溜进来了?”

    方才去书房前,罗纱让白启正进来,他都不进。可惜,叶颂青不知道。

    罗纱见叶颂青要偷溜,顺手将他拉了回来,她这才看到叶颂青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一看,顿时火了。

    “你净手了没!”罗纱瞪着叶颂青,“方才我可是见你吃桂花糕了,别又是吃了点心没净手就来看我的书!”搭眼瞧见叶颂青指尖上沾着的桂花糕末子,罗纱气不打一处来,朝他屁股上狠狠揍了几下,吼道:“给我净手去!”

    “去就去嘛,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叶颂青哀怨地瞥了眼被罗纱放回案几上的画册,不甘不愿地去寻紫玉了。

    “你倒是打得过他。”白启正笑道。

    “哪儿啊,他是哥哥,不跟我还手罢了。”罗纱说着,仔细拍着画册上沾着的糕点。

    白启正凑在她身后搭眼看了眼,顿时惊讶起来。

    “你这本……啊不,可否另借一本给我看看?”

    “你自己拿。”

    相交了这些日子,罗纱自然知道白启正的秉性,倒也放心。

    白启正拿了本搁在最上面的,仔细翻看着,越发地惊奇起来。

    这些画费墨不多,每一张图不过寥寥数笔,但是,画人则栩栩如生,画景则意境深远……

    他翻了许久都没看到只字片语,“怎么只有画?”

    “啊,以前我不识字,舅母便没给写了字儿的。封面上倒是有俩字,不过是我名字罢了。”

    白启正翻回书面,才看到一本画册中仅有的两字:罗纱。

    见那字迹肆意张扬,他不由又是一叹。

    “这是谁给你画的?”白启正扬起画册,期盼地看向罗纱。

    ☆、27各怀心事

    “画的?”这下子轮到罗纱奇怪了,“难道不都是买来的吗?”

    白启正指了画册笑道:“凭此人功力,愿意画这种册子已经是极其难得了,怎可能用自己的字画去换那些黄白之物。”

    罗纱惊讶不已,她只觉得这些册子很是难得,画得极好,字写得也极好,倒是没多想。

    思索片刻,她迟疑地说道:“难道是舅父?”

    “作画的乃至情至性之人……应该不是他。”白启正沉吟道,又问:“还有可能是谁?”

    罗纱原只当这是舅父舅母他们从荣昌府或者京城挑选的珍贵些的册子罢了,万没想到其他,如今白启正乍然问起,她也只能猜测:“或许是三位表兄吧……不太可能是外公。”

    “程家公子?”白启正颔首笑道:“那便是了。改日若有机会得见他们,还望叶妹妹帮忙引荐一番。”

    罗纱笑说着“那是自然”,心中却是在想,下次见到吴管事的时候,先请他帮忙问问到底是谁画的,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底。

    两人闲聊片刻后,叶颂青回来了。嘟着嘴挪到罗纱面前,献宝似的主动将两只手摊开放在她眼前反过来正过去地给她看,眼睛却是不时地瞟向一边的画册。

    罗纱瞧得好笑,却板着脸不肯松口。眼看着叶颂青慢慢地垮了小脸,她才微微点了下头。

    叶颂青见状,嗷地叫了声颠颠跑去看,罗纱无奈地看着他,有心要说他两句让他稳重些,后又想着反正白启正也知道他是什么德性的了,就随他去了。

    三人正抱了不同目的静静地看着画册,门轻微地一声响,却是沈秋意推了门进屋,只是面色不是太好看。

    罗纱忙搁下手中之物迎了过去,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

    沈秋意与这三个孩子的关系亦师亦友,向来说话没什么顾忌,只是牵扯到了叶之南,她也不好说得过于直白,便道:“虽说谈论诗词不错,可谈得多了,不免口干舌燥。”

    罗纱恍然大悟。

    敢情先生这是觉得自己老爹太烦了,想办法跑出来的。

    沈秋意见罗纱听明白了,忙弯下身子凑到罗纱跟前低声问她:“你可有法子让我不用再去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