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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1节
    庆君看向庆国的几位大儒,寻求帮助,因为之前庆官设计好的种种手段,在文会正式开始之前,也要不断打击方运。

    但是,那几位大儒各有所思,竟然没有回应庆君。

    庆君轻叹一声,心道张龙象不在,没人直面方运,不如放弃那些手段。方运既然立下规矩,自己出手打破,万一激怒方运出手惩罚,在场所有大儒加一起都无力阻挠,因为在巴陵城,圣庙的最高掌控权在方运的手上。

    庆君又看了一眼宗午源,宗午源微微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显然不准备做任何事。

    庆君看宗午源如此,除了有少许兔死狐悲,心中还莫名解气,宗家势大,近几十年来迅速膨胀,即便宗家家教很好,可他们还是会偶尔流露出高人一等的姿态,有时候自己这个国君都不敢轻易表明态度,否则宗家那些官员全部化身谏官,毫不留情面,让国君威严荡然无存,只能接受教训。

    “张龙象为何还不来!”庆君心中暗恨,本来一切都准备好,谁知道张龙象迟迟不来,若张龙象来了,双方对立,那方运便没了立规矩的理由。

    方运的那句话好像形成莫大的威压,让宴会的气氛有些沉闷。

    不过,岳阳楼与长江之间的岳阳楼会场则越来越热闹,随意一看,总人数已经超过两百万,正在向三百万人进发,而且海眼中依旧源源不断有人出现。

    在场的读书人也都见过世面,可依旧被如此多的人震惊。

    在论榜之上,许多人已经有人将此次岳阳楼文会定为百年内人族第一文会,争楼社的人甚至打趣说,争楼社已经自动解散,近五年内黄鹤楼绝无可能与岳阳楼一较长短,击败方运的使命就交给其他文社了。

    岳阳楼上的大儒或国君没有去论榜发表文章,但他们的随从耐不住寂寞,把之前发生的事告诉友人,很快,论榜上之上有人发布洞庭宴会发生的事情。

    宗午源立刻成为论榜的焦点,除了少数人叹息宗午源一世英名付之东流,大多数人都认为宗午源自不量力,自以为是半圣之孙就敢与虚圣较量,实在愚不可及。

    不过宗午源的身份太敏感,即便输得一败涂地,许多人也没有说难听的话,只是转而指责庆国不仅无耻而且无能,两国国君与大儒联袂而来,却先被方运灭国君之威,又被熄世家之势,接连栽了两个大跟头。

    之前庆江商行迎庆君建立起来的那点微弱优势,已经被方运的两次出手扫空。

    天下读书人几乎已经达成共识,张龙象不出,方运在岳阳楼无敌手,庆国那些人还是省省为好,不然会继续丢脸。

    论榜上延续着方运与张龙象之争,但岳阳楼的宴席风平浪静,各国各地的大儒或大学士们自成一体,在一张桌子,或偶尔会与较远的友人聊几句。

    这些人的话题都很寻常,比如各国的民生,比如两界山的情况,比如北边的形势。

    不过,过半的大儒都没有说话,好似神游天外,或紧闭双眼,或双目之中微光连闪。

    到了大儒这种层次,可以时时刻刻修习,同时也能听到众人说话,这是大儒最常见的状态,几乎用尽一切机会增强己身,并不算失礼。

    与方运坐一起的,都是景国的重要人物,而且都与方运交好,左相及其党羽至今未来。

    姜河川与五位大儒最关心的是象州的事态。

    几人聊了几句场面话后,陈家家主陈铭鼎若有所指道:“象州各地的蟊贼,怕是不小的麻烦。”

    “纤芥之疾,董州牧便可轻易处置。”方运道。

    陈铭鼎看了一眼方运的神色,见他非常镇定,不为所动,轻轻点头。

    姜河川笑道:“有方镇国在,象州必然蒸蒸日上,不过,方运你的步子可不要迈得太大,《民报》之事,是一柄双刃剑,即便现在,隐患也未消。”

    “人族开智为重,《民报》势在必行。更何况,《民报》的出现,对我来说只是第一步,后面的步子迈得会更大。”

    姜河川无奈轻轻摇头,道:“罢了,我们想提醒之事,你定然是吞了算盘珠子,心里有数。不谈政事,只谈文会。说起来,老夫很想见一见张龙象。老夫极爱那句‘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不知怎地,当年读到这一句时,只觉心里堵得慌,久久无法消散。至今,老夫还念念不忘,若是能见到他,定要问个明白,为何会写出此句。”

    “的确,年纪越大,看到这句词越是感慨。”

    “诗词的力量,亘古不竭。”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或许只是巧合。”方运微笑道。

    “虽然老夫支持你,但这话老夫不赞成。这诗让别人作出或是巧合,但张龙象作出,绝对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你,小看了张龙象。”姜河川微笑道。

    “河川先生说的是。”在事情揭晓之前,方运实在不好说别的。

    邻桌武国的国君忍不住道:“方运啊,你说的没错,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张龙象!他有‘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你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他有‘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有‘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他有‘秦时明月汉时关’,你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咱圣元大陆人,岂会输给文界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张龙象的确是大才,他的诗词,朕最喜欢那句‘杀妖如草不闻声’,当真痛快。据说荒城古地、十寒古地和镇狱海等大学士用这首《凯歌》屡立奇功。”

    “我倒最喜欢张鸣州的那句‘吟罢低眉无写处,月光如水照缁衣’……”

    于是,宴会众人开始赏析张龙象的诗词,然后开始拿方运与张龙象开始对比。

    第1720章 文会开始!

    宴会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庆国和谷国的人故意抬高张龙象,但不贬低方运,而景国之人则抬高方运,也不贬低张龙象,至于其他读书人则站在自己的角度,或喜欢张龙象,或喜欢方运。

    由于之前庆君与宗午源都吃了暗亏,庆国之人谈论诗句的时候都点到为止,所以宴会的气氛异常融洽。

    聊了许久,该说的都差不多了,就有人提议,让方运作诗,毕竟今天张龙象已经作了两首诗。

    方运笑着回答说见到张龙象必然会提笔,搪塞过去。

    时间徐徐过去,下午四点左右,宴会基本结束,岳阳楼上已经拾掇干净。

    董文丛走过来,一一通知每一桌的客人,日落之前一刻钟,请众人下楼,去岳阳楼下的坐席,这岳阳楼上,最终留给方运与张龙象文比。

    众人或依旧坐在桌前,或站到城楼边远望天地,还有几位大儒诗兴大发,也不顾文会没开始,当场作诗,惹得岳阳楼外的读书人纷纷称赞。

    方运则一直坐在座位上养精蓄锐,他手握济王官印,可以从高空俯视全城,岳阳楼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临近五点,方运突然微微一笑。

    一旁的姜河川正在修炼,他的双目中自蕴一片晴空,不断变幻,目光未变,但开口道:“文会未开始,颇为无趣,你若发现好事,说来听听。”

    在场的大儒或近或远,但都有目见千里、耳听一城的可怕能力,或明或暗关注方运。

    方运微笑道:“也没什么,左相大人穿便服驾临,刚刚上岸。”

    柳山是宗圣的执道者,地位尊崇,即便是宗家人看到,也会敬之如宗圣之子,宗午源等后辈看到,都需要先行礼。

    一些人或站在城墙边寻找,或神念凌空,俯视下方,寻找柳山。

    姜河川听到柳山穿便服而来,微笑道:“有意思。”

    宗午源等庆国之人的神色却有些细微的变化,柳山与宗家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他若穿文位服或官府抵达此地,必然要被请到岳阳楼上或甲席,那他的身份会变得微妙,既不能支持张龙象,也不能支持方运,穿便服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往更深层次想,柳山此次穿便服,是对庆国没有信心,若是柳山相信此次张龙象必赢,完全可以以左相之身阻挠方运,帮助宗家与庆国。

    方运与姜河川等人却想到另一个可能,此次庆君与宗家的行动,可能未对柳山全盘托出,导致柳山有所顾虑。当然,也不排除柳山老奸巨猾,另有手段。

    在太阳即将落山、月亮即将升起的时候,岳阳楼上的人全部走下城墙,走到城墙外。

    在这些大儒国君走出来的时候,文会现场的所有人全部起身站立。

    三百七十余万人正在岳阳楼外的草地沙滩上。

    岳阳楼下,有一处高台,高台之前,坐席依次分布。

    甲席都是一人一座,每人面前都有一张方桌,按照国度分布,这些人只要稍稍抬头,便能看到岳阳楼上的人,甚至能听到上面的话语声。

    等这些国君与大儒落座,后面乙席上的大学士才坐下,从乙席开始,都不是单人单桌,之后丙席落座,最后丁席与末席的人物坐下。

    在丙席的一处普通的角落,坐着一些年轻的读书人,这些人都是进士。

    不远处一些人对这两桌读书人指指点点。

    “你们看那里,明明只是进士,却坐在丙席,怕是来头不小。”

    “什么来头不小,无非是些世家纨绔而已,若非世家弟子,进士岂能与翰林在一起?”

    “你们仔细瞧瞧其中一人,那是颜域空!这些人,都是方虚圣的圣墟友人!”

    “咳咳……”之前那人异常尴尬。

    丙席间,李繁铭一脚把大兔子踢走,笑着对近处的友人道:“多亏方运文比张龙象,不然咱们圣墟兄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聚到一起,来,干一杯。”

    众人一饮而尽,华玉青道:“我等已经结束圣院的修习,各奔东西,但现在文界通道消耗减少,两年见一次面倒也不难。不过,那位可不好见。”华玉青说着,轻挑下巴,示意众人看前方。

    众人望去,华玉青指的正是方运。

    “没办法,如果说我等在五十年后能肩担人族危难,那他现在就已经影响人族兴衰。咱们现在还在学习,还在积累,还在磨砺,他现在做的事,我等即便在颠峰时期也未必能做到。他忙,就让他去吧。”

    “的确。他不过是一次文比,就惹得天下英杰尽聚于此,我等这辈子恐怕都做不到了。”

    “只是他现在也不轻松,此次文会暗流涌动,估计诸位也能猜到一二。”

    “一群蝇营狗苟的宵小,岂是方运的对手!”

    “你们看,方运站起来了。”

    太阳最后的边缘沉入西方,在天空留下片片云霞。

    文曲星高悬正中,代替太阳成为天空中最亮的星体。

    东方的天空本来最暗,但是,一缕银光以极慢的速度升起,并迅速变大。

    日沉月升,时辰已到。

    从高空看去,巴陵城城西的城墙分割内外,而岳阳楼作为西城墙的中心城楼,屹立在天地间。

    在岳阳楼下,文会的席位陆续向外扩散,形成了扇形场地,收纳参与文会的所有精英。

    在末席的后面草地,许多人坐在长凳之上,人数已过百万,在更外围之处,大量的人或站立或席地而坐,从草地一直绵延到江边的沙滩。

    长江与岳阳楼之间的空地,已经被黑压压的人群占据。

    长江之水清亮泛光,江面上数不清的临时海眼已经消散,许多水妖正排着整齐的队伍浮在水面,用充满灵性的目光望着岳阳楼下的人,望着方运。

    不止文星龙爵封地水域的水妖浮出水面,远远望去,洞庭湖的水面与远处长江的水面,都浮现密密麻麻的水妖。

    洞庭蛟王亦从水中露出半个脑袋,远望岳阳楼。

    在方运起身后,会场各处的人很快发觉,仅仅三息,聚集着三百余万人族和千万水妖的岳阳楼前,竟然鸦雀无声。

    “岳阳楼中秋文会,开始!”

    方运的舌绽春雷传千里。

    第1721章 四友文会

    在众人的齐呼声中,岳阳楼中秋文会正式拉开序幕。

    方运扫视前方所有人,举着一杯酒,微笑着舌绽春雷:“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圣元内外,古往今来,聚于今宵。这第一杯酒,敬万界诸天,蕴养生灵。”

    方运说着,将酒杯向上一扬,在才气的作用下,酒水化为水滴均匀向上飞扬,水光闪烁,如同漫天星辰在会场上空漂浮。

    在场有酒杯的人都轻轻举杯,然后放下,没有酒杯那些人,都轻轻拱手,表示尊敬。

    “昭兹来许,绳其祖武。于万斯年,受天之祜!我等能立于岳阳楼前,而非妖蛮囚牢之中,皆因众圣诸贤、列祖列宗。这第二杯酒,敬历代先贤,开天辟地!”方运这一次把酒洒在地上,形成一条清晰的横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