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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节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回归的大管家

    “喂……罗兰……”夜莺的声音将他思绪拉拢回来,“你还好吧?”

    “呃,我怎么了?”罗兰清了清喉咙。

    “望着图纸发呆,面色也不怎么好看——那上面有什么糟糕的消息吗?”

    “不,也可能只是我想多了。”罗兰摇摇头,将自己的猜测简单讲述了一遍,“如果世界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绝望了点。”

    一个难以忽视的问题便是,千百年对于生命来说,实在是一个很短的周期。

    放射族和火柴人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人类在哪里?魔鬼又在哪里?

    若神意之战延绵无期,那么之前赢得神意的文明呢?

    不管战争多么惨烈,总归会诞生出一个胜利者。

    可它们为什么同样不知所终?

    一想到这点,罗兰便觉得前路陡然艰巨了许多。

    “原来如此……”夜莺若有所思道,“不过就算你猜得全对,我觉得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罗兰意外地望向她,“什么办法?”

    “先说好,我不是安娜,所以没办法说出个一二三来,只是个人的想法,你不许笑,明白了么。”

    “保证不笑。”

    夜莺往嘴里塞进一片鱼干,“首先得承认,这不是一两代人能扭转的问题,没错吧?所以最重要的是把消息传递下去,直到时机成熟的那一刻。”

    “嗯……有道理。”罗兰点点头,“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啊?”他微微一愣。

    “因为那已经跟我们无关了啊。”夜莺理所当然道,“人的寿命如此有限,能完成这一生的职责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必再为之后的事情烦恼。至于那些人怎么做,能不能成功,则是属于他们的责任,你就算想白了头,也没有意义。”

    他忍不住咧开了嘴角……这算是安慰吗?但不管如何,这么简单直爽、泾渭分明的思路,确实是对方的风格。

    “你要笑我目光短浅吗?”夜莺眯眼道。

    “不。”罗兰立刻合拢嘴角,“你想得很透彻。”

    “这还差不多。”她昂起头,略带得意地道,“而且你若担心后来者能力不足,无法承担起这个责任,还可以分摊给其他族群啊。”

    “分摊?怎么做?”

    “修建遗迹,记录下神意之战的‘真相’——这也是传递消息的一种方法。你不正是从诅咒神庙的壁画中发现了放射族与火柴人的存在么?在灰堡各地多修建几座坚固的地下堡垒,把画刻在墙上,以警告其他参战的文明族群,时间拉得足够长的话,我想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种族能等到时机成熟的一刻。”

    罗兰不由得怔住,夜莺的这番话不仅不能说是短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极为深远了。假使人类在决定命运的战争中彻底覆灭,断绝了延续,也不等于就此退出舞台。采用这样的方法将思想传递下去,只要有胜利者跳出了框架,必然也会将人类文明载入史册。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方法里所蕴含的意义。

    过了好一会儿,罗兰才笑着摇摇头,给她倒了一杯混沌饮料,“以你的脑袋,能想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

    “前半句可以省略掉。”夜莺虽这么说着,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杯子。

    的确,那是最后也是最无奈的手段。他心想。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人类能成为记录者,而不是一段被记录的符号。

    叫来肖恩,将包裹中的石片托他交给赛琳后,罗兰投入到了一天的工作当中。到下午时,城堡里来了一位他等待已久的人。

    沉睡岛管家卡密拉·戴瑞。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和提莉同行,身上也丝毫没有打理过的迹象,还保留着风尘仆仆的模样。

    这说明对方很有可能一下船便直奔城堡而来,连沉睡魔咒都没有去过。

    罗兰心里隐隐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刚到的无冬城?”他亲手给卡密拉泡了杯茶,“辛苦了,雷霆那边的探险还顺利吗?”

    后者将茶一饮而尽,还差点被水呛到,“咳……咳咳,幽影群岛出事了,琼她、她……消失了!”

    “消失?”罗兰心中一沉,不由得和夜莺对望了一眼,“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慢慢说给我听。”

    “……大概过程就是如此。”卡密拉花了半个小时才讲完整场变故,“我们在海域外等待了两天,可始终没能等到琼回来。雷霆说只有您才有可能知道,琼在水底下到底遭遇了什么。那扭曲的景象、浮空的柱岛……真是现实中能存在的东西吗?”

    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罗兰不禁揉了揉额头,对世界的了解越是深入,就越能感觉到它的怪异——之前还觉得梦境中充满了不协调之处,如今看来,现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被拉长的石柱和海鱼,从描述来看并不像是外力造成的,很明显的一个证据便是,琼在被拉入深海前,卡密拉看到了她的手指突然增长。如果是硬生生拉扯出来的,处于心灵共鸣状态下的大管家一定会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疼痛。

    但事实上,无论是琼还是卡密拉,都没有察觉到任何身体上的不适。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空间发生了畸变。

    尽管听起来很离奇,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卡密拉之所以没有先去找提莉,也没等疲劳恢复后再来汇报,显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琼的安危。从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来看,或许这一路上她就没有好好睡过觉,能令卡密拉如此焦虑,除了担忧外,恐怕还有不小的自责。

    也就是说,哪怕是胡诌,也要编出点东西来。

    好在有垂直于海面的“海线”例子在前,他就算再怎么扯,也不会太过夸张。

    罗兰揉了揉额头,沉吟许久才开口道,“我认为,雷霆的决断是正确的。”

    卡密拉立刻抬起了头,“您也觉得,琼还活着?”

    “嗯,并且她有可能去了海线以东。”

    “眨眼之间,相距万里,这……真的可能吗?”

    “我也只是推测,首先能够肯定的是,整个幽影海域的水面确实下降了,没错吧?这个变化甚至能影响到峡湾诸岛的潮涨潮落,其水量想必十分惊人。那么,降下去的海水又去了哪里?”罗兰拿起鹅毛笔,在纸上画了个圈,“我猜是海线东侧。”

    卡密拉想了想,“雷霆似乎说过,海线附近的海水确实是向着西边流动的。”

    “因为不补充的话,只要来两三次退潮,漩涡海就得干涸见底了。”罗兰接着画下第二个圈,两个圈相距差不多一掌,“问题在于,如果从一地搬运到另一地再倒出,那么海水应该是一阵阵的。但事实是,水流正在源源不断地运动——想要实现这一点,就必须瞬间穿过两个圈。那么……最快的路径是哪条?”

    卡密拉不确定地伸出手,在两圈之间比划了下,“直着走?”

    “理论上是这样。”罗兰为两圈添上了条直线,“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随后他将纸折叠起来,令两个圈重合在一起,“如此一来,就是瞬间到达了。”

    卡密拉吸了口凉气,“这——怎么可能?”

    “的确超乎常理,不过如果是魔力造成的话,本身就不能以常理度之。比如夜莺也能实现短距离的瞬间移动,还能穿过常人无法逾越的障碍,效果和这个也差不了多少。”

    “……”大管家一时陷入了沉默。

    “另外,虽然这仅是一个假设,但你提到的一个现象却十分耐人寻味。”罗兰将笔尖插入圈中,“比如这支笔在眨眼间就从前圈抵达了后圈,可它实际上仍是顺着直线完成的这趟旅程——换句话说,从外界看来,那条鱼几乎在一息不到的时间内就跑完了万里距离,你觉得会见到什么样的景象?”

    卡密拉喃喃道,“缩……小?”

    “没错,近大远小的视觉规则依旧在起作用,所以我想那并不是鱼被拉长了,而是它的身躯已离你相距千里之外,自然就显得又细又长了。”

    “呼……”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神色终于放松下来,“若那边的圈外也是大海,琼应该就能活下来。”

    罗兰点了点头。

    “谢谢您……”卡密拉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身子一歪,斜着向地上倒去。

    夜莺及时扶住了她。

    “她应该只是累坏了。”

    “你送她去女巫大楼休息吧,我派人去通知提莉。”

    “明白。”夜莺夹着卡密拉,闪身遁入了迷雾之中。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苍穹下的挑战者

    当太阳一点点隐没于群山峻岭之间,整个平原都染上了一层红霞。

    这种红不同于生命蜉蝣,显得纯净而透彻。

    每逢这种时候,厄斯鲁克总是喜欢待在高处,感受自己与天空的距离。

    虽然它可以飞得更高,但魔力的扰动不仅会打破静谧,永远碰触不到的穹顶也会加深距离感。

    相反静坐的时候,金色的云彩与红紫相间的天空仿佛离它只有一步之遥。

    这样的体验并不常见。

    大多数时候,头顶都被飘荡的蜉蝣所覆盖,尽管处于其中能让厄斯鲁克倍感舒适,可也在它与天空之间隔上了一层厚纱。

    它大概是族群里为数不多不喜欢待在诞生之塔中的个体。

    不过厄斯鲁克并不认为自己是异类。

    它只是比其他人更渴望拥抱魔力的源头罢了。

    没错,那源头便来自于天空之上。

    人类称其为红月,倒也有几分贴切。

    相传得到所有传承后,族群便会迎来最后的升格——天地之间将打开通道,接纳它们进入苍穹。

    毫无疑问,那里是比现有世界更广阔的地方。

    或许也是神明的居所。

    届时,它们将比现在强大百倍,躯体也会因澎湃的魔力而成为不朽的存在。

    对于这则流传至今的传言,厄斯鲁克并没有全信。

    它也曾试图靠着自身的力量,飞向深邃的高空。

    可惜在无法补给生命蜉蝣的情况下,它发现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障碍——例如温度骤降、盔甲结冰、血流不畅、呼吸困难等等。若利用魔力来对抗不适,那么背负的呼吸罐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它飞得最高的一次,差点让自己命丧当场。

    但也正是那一次尝试,加深了它对天空的渴望。

    因为在紫黑色的苍穹中,它确实看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事后回想起来,很难用言语去描述。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跟一闪而过的鳞片一样。

    这也意味着,传言并非毫无根据。

    而且它当时还听到了隐隐的呼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