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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
    “你要是觉得闷我把收音机打开了啊?”

    “哦,好啊。”我随口应了一句。

    司机伸手在工作台上扭了一下,车载收音机开始传出了歌声。

    低沉的音乐开始在车厢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听众朋友们,现在是歌曲点播时间,下面让我们接进一个听众朋友的热线。”一个声音低沉,语速也很慢的女播音员说完,就切进了一个热线电话。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以同样低沉且缓慢的的声音说着:“我想点播一首歌送给我的儿子,我希望他不要因为我的死而难过,要坚强的活下去……”

    我一下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的听了起来。

    这句话什么意思?不要为她的死而难过?那她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但接下来主持人的话让我彻底的明白了。

    她说:“好的,那我们就把接下来的这首阿亮的新歌送给你尚在人世的儿子,并且祝愿你们母子早日团聚。”

    这是什么奇葩主持人?尚在人世的儿子,那就是说打电话的这个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这是那家电台搞的节目,怎么能通过审核播出的呢?

    但接下来的更奇葩,热线挂断之后,开始播放歌曲。但那首歌是我绝对没有听过的,但是歌手的声音却是我非常熟悉的阿亮。因为我是他的粉丝,他的每一首歌我都耳熟能详。

    刚才主持人说,这是阿亮的新歌,但是这个阿亮,在已经在五年前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就在我惊诧莫名的时候,司机却开始跟着节奏轻声的哼唱了起来。

    死在五年前的著名歌手,创作了一首新歌,而这个司机竟然好像非常熟悉,并且能跟着哼唱。一股诡异的气氛开始在车中蔓延。

    我有个习惯,就是坐出租车的时候,从来不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永远都只坐在后排。所以基本上不会注意司机的脸,但是这个时候我却不得不开始注意这个司机。

    那个司机没有觉察到我正在注意他,仍旧怡然自得的开着车,跟着歌声的节奏轻轻的哼唱。他带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穿着一件灰色的茄克。车内光线很暗,也卡不清他的脸色,但是我却看到好像有一股液体正顺着他帽子的边缘流下,一直流到脖子里,像一条蜿蜒的小蛇。

    但他浑然不觉,仍然轻声哼着歌。

    我耸了耸鼻子,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我的鼻腔。他的头在流血!我心中开始狂跳不止,目光再次落在了车的工作台上。

    那上面显示的时间让我差点窒息——11:55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圆形跑道

    从我坐进这辆出租车到现在,应该快半个小时了,可这时间却仍然停在11:55分,根本就没走过!

    身上一阵冷汗爆出,如果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车和司机都有问题,那我真的就成了脑残了。

    现在他显然还不知道我已经看出了这点,还在悠闲的哼着歌。

    赶紧想办法脱身!

    心中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我开始想主意并且马上付诸实施。

    “师傅,您能不能就在这路边停下?我就在这下车了,去一个朋友家。”

    “去朋友家?”他嘟哝了一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朋友住哪啊?”

    “哦,他一会开车来接我,您就把我放在这就行了。”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我能清晰的看到一道蜿蜒的血流,正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

    “好吧,不过这个时候容易出事,你要小心点。”说完他开始缓缓的减速。

    我坐你的车才会出事!

    车子终于停稳了,我故作镇静,若无其事的打开车门下车。并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他,然后转身就走。

    刚迈出两步,他就叫住了我。

    “哎,哥们儿,找你钱。”

    “不用找了,你大晚上的也不容易。”

    “不行!快回来!”

    我心里一紧,听他的口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和颜悦色了,到底是回去找钱呢,还是撒丫子跑呢?

    就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我的肩上。那只手上沾满血迹,两只手指头已经断了,断口处只连着一点皮。

    一股寒意脊椎骨末端直冲脑门,该怎么办!?

    “兄弟,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不能占你的便宜,挣钱都不容易,年轻人总要攒些钱才行。”

    如果光听他说话,绝对的正常无比。但是正常人怎么会手都成这样子了还在开车?

    我把心一横,毅然转了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看清这个司机的样子,脸色苍白,帽子下面不停的往下流着血,白色的衬衣已经被血染红。胸口明显的塌陷了下去。

    他一只手里拿着几张零钱,正微笑的看着我。

    但是一个这样的人站在面前,即使他笑的再和善,你能接受的了么?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发抖,接过了他手里的那把零钱,数也没数就塞进了口袋。

    我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那个,大哥您忙去吧,我在这等等我的朋友。”

    “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小心一点,要不我把我的名片给你一个?你朋友不来你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沾着血迹的名片低了过来。

    迎着头皮接过来塞进了口袋,脸上努力保持着僵硬的微笑。

    司机这才看了我一眼,转身向车走去。

    我这才看清这车的与众不同之处,它除了灯亮之外,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发动机的声音!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开走了。

    看着出租车终于消失在公路上,我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并开始向四周张望,确定自己的位置。

    掏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屏幕只是闪了一下,便又黑屏了。目前要是想凭借它发出求救信息是不可能了。只有靠自己的双腿走回去了。

    我大概算了一下,这里到市里的路程大概只有十几公里了,如果我加快脚步,两个小时内还是能回到市里的。

    打定主意之后,我迈开双腿顺着公路就开始走。一边走一边给自己壮胆: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的诡异事件,不还是活的好好的么?我有菩萨保佑,逢凶化吉!

    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脚下却一点也不敢慢下来。以下一个路灯作为目标,快速的走着。

    走了一会之后,我渐渐感觉到不对了,那个路灯目测离我不到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我却足足走了十分钟也没走到,难道又是鬼打墙?

    我停下来,那路灯就立在那里,发出清冷的光。我走起来,它还是在那里并没有因为得靠近而变大。

    那就是说我根本就没有靠近它,只是在原地打转而已。

    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我有些绝望了。这根本就是我解决不了的情况啊!听人说,曾经因为有人遇到鬼打墙,走了一夜活活累死了。那既然走不出去,我还走个什么劲儿?干脆就坐在这里等天亮好了!

    蹬——蹬——

    就在我刚要在路边原地坐下来的时候,身后传来几声轻轻的走路声,不过这脚步声却是极轻。

    有人就好了!我转过身就要迎上去。

    但就在那一刻,我刚迈出的脚就马上收了回来,因为此时站在我对面的,就是那个我在车上见到过多次的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女人。

    她正耷拉着头,双臂垂在身体两侧,迈着机械的步子向我走过来。

    近了!

    更近了!我的心随着她的靠近开始狂跳不止。这么下去,我铁定会因为心脏病发作而死。

    此时我已经能看到她垂在额前的头发露出了一丝缝隙,透过缝隙我能看到一只白多黑少的眼睛在怨毒的盯着我,眼神中充满着怨气。

    我扭头就跑,也不管到底是不是鬼打墙了。先把面前的这位甩开再说。

    但是这次很快就跑过了路灯,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推断。

    足足向前跑了两百米之后,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没有那个女人的影子了。

    终于甩开了!我放慢了脚步,今天一个晚上,跑的距离绝对能顶一个马拉松了。

    仰起头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慢慢的调匀呼吸,如果在经历这样一次惊魂,说不定我就一口气跑回到市里了。

    转了转脑袋,等我再次把目光投向前方的时候,却发现,前面十几米的地方,那个女人正背对着我,向前走着。

    仍是那个步伐,仍是那个动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然走到了我的前面。

    如果她是正常人,以这个速度,恐怕走到天亮也追不上我吧?

    忽然想起了在车上看到那一幕,她总是不停的出现在车的前面,即使车从她身边超过去,也很快就能从前面再次看到她。

    这种情景,只有在一众情况下才可能发生,那就是我一直在一个圆形的跑道上不停的跑着。超过她然后再从背后追上她,如此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难道我跑了一个晚上,只是在一个圆形的跑道上不停的跑着?

    叱——

    一束灯光从背后照过来,我伸手遮着眼睛,向那车看去。橘黄色的出租顶灯,赫然是刚才的那辆出租车。

    这也正好证明了我推断是正确的,我一直在一个圆圈里不停的兜着圈子。那么把我带到,或者说制造这个圈子的人,只有这个出租车司机和这个长发的女人,不,应该说女鬼。

    出租车按了两下喇叭,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喊了一句:“哥们儿,等到你的朋友了吗?”

    我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心道:反正我也跑不出去,倒不如他的车,看看他究竟想把我怎么着。

    “还没,估计是不来了,还是坐你的车回去好了。”说完我开始向他的车走去。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打开车门上车,然后问了一句:“去哪?”

    “司机大哥,麻烦你调个头,往回走。”

    其实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有一种恶搞的成分在里面的。如果这是一个圆形跑道,那么我就掉个头,这样不是每次都能看到那个女鬼迎面而来了吗?

    司机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哥们儿,你知道有些路是回不了头的吗?”

    我心里一惊,暗想,他这是在暗示我死亡之路么?人类只有在通往死亡的路上,才永远没有回头的可能。

    “司机大哥,我只是想调个头回到我上车的地方,怎么还成了走回头路了?如果你不回去,我就下车了。”我作势就要伸手开车门。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回去,我掉头就是。”司机说完,开始在公路上掉头。

    这条路我走了一个晚上,从来就没见过身边有一辆车经过,自然是想怎么掉头都可以了。

    调过头之后,车子开始无声无息的向着来时的路行驶。我索性把头靠在椅背上严谨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路。并且用余光瞄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11:55分。

    好像时间就凝固在这个节点上,不再流逝,就向我的遭遇一样,永远在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