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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节
    我想到了鹭池,她一定不知道鸳歌死的真相,否则不会那么恨我们,我看着鸳歌问道:“鹭池走了,以为是我们害死了你,你知道她会去哪儿吗?”

    “我阿爹不喜欢狼,那天送我到家门口后,她就回山里了,她是不知道我被阿爹害死了,我知道她会去哪里,我去找她解释,让她回来。”鸳歌怯怯地看着我手里的金剪刀,不敢靠近我,只是看着我低声说道。

    第331章 :鬼界的白剪刀

    “你不是被你阿爹封在了黒木盒子里了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是不是你阿爹又回去了?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我看着鸳歌问道,我知道只要自己轻轻一挥剪刀,她就会立刻在我眼前魂飞魄散,但是这个小丫头如果说的都是真的,我这样杀了她,那我和大魔头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没看见阿爹,是那黑木盒子忽然裂开了,我才从里面跑出来的。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鸳歌看着我低声说道。

    “他死了!”突然,门被推开了,岑梵之站在房门口激动地说道。

    “谁死了?”我看着岑梵之问道,鸳歌看见了岑梵之,双手捂着自己裸露在外的胸口,怯怯地退到了墙角,她并不认识岑梵之。

    “黒木盒子自己破裂了,说明施鬼咒的主人死了!小姑娘,那盒子是什么时辰破裂的?”岑梵之看着角落里的鸳歌问道。

    鸳歌看着我们低声回道:“上午的时候,盒子就忽然破裂了,只是那时候天没黑,我不敢出来。”

    “终于死了,那个老不死的。”岑梵之叹道。

    “你站在我房门口偷听我们说话。”我看着岑梵之无奈地回道。

    “不是的,我是睡在了你房门口的,你看……”岑梵之把房门彻底推开了,我看见了房门口的木板,木板上还铺着被单和棉被,又是老把戏,以前我不让他上我的床,他不是睡地板就是睡房门口,如今也还是那个老套路。

    我看着岑梵之说道:“你可以出去了,我和这个孩子还有话要说,她看起来挺怕你的。”

    “出去就出去。”岑梵之脸一沉,转身出去了,带上了房门。

    鸳歌又走了过来,看着我说道:“姐姐,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帮帮我吧,我这个样子真的没脸出去,我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帮忙,你对我那么好,你帮帮我,我会牢记你的恩情的,我帮你把鹭池他们找回来。”

    “我试试吧,你等等。”我无奈地应道,来到了门外,在货架上挑了一匹白色的棉布,拿了针线和一把新剪刀走向了房门口,路过门口岑梵之搭的木板床的时候,他还耍无赖,拉了拉我肩后的长发,被我瞪了一眼,又邪笑着松手了。

    回到房间后,关上了房门,我把那边新剪刀的刀柄用白布条仔细地包了一下,搁在了桌子上,看着鸳歌说道:“孩子,你试试,努力地尝试一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手拿起这把白剪刀,你拿得起来,我就教你做衣服,我做出来的衣服,鬼魂是穿不上的,你只有靠自己了。”

    鸳歌走到了桌边,看着桌子上的白剪刀,怯怯地伸过手去,手还没有碰到白剪刀,瘦弱的手腕就吓得颤抖了起来,收回了手,看着我说道:“我怕,不敢碰。”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你要是敢拿起这把白剪刀,我就收下你这个鬼徒弟,教你做衣服,以后你不但可以给自己做衣服,还可以给其他的鬼魂做衣服,这样那些像你一样死后衣不蔽体的鬼魂就都有新衣服穿了,可以体面地去投胎了。”我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轻声安慰道。

    鸳歌看了看我的眼睛,又鼓起了勇气,伸出一只手,手指颤抖着一点点靠近了白剪刀的刀柄,用指尖碰了碰刀柄,又吓得缩回了手,抬头看了看我的眼睛,自己闭上了眼睛,又把手伸向了刀柄,紧张地将白剪刀握在了手里。

    “孩子,你做到了。”我看着鸳歌紧张的脸,低声说道,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手里的白剪刀,喜极而泣。

    “别哭了,拿起白布剪两下试试,看能不能控制手里的白剪刀,剪开这匹白布。”我淡然笑着看着鸳歌说道。

    鸳歌忍住了眼泪,按照我的吩咐,拿着白剪刀去剪那匹白布,白布真的被她剪开了,我又指导她拿起针线,她都一一做到了。就这样,我教着鸳歌,指导着她靠自己的双手给自己做一件长裙,第一次做衣服,自然不能做太复杂的款式,只是一件长袖的直筒白色长裙,天快亮的时候,鸳歌终于完成了,她激动地换上了那件白裙,泪流满面地跪在了我跟前。

    “师父,以后您就是我的师父了!”鸳歌感激地跪在我跟前笑着哭道,我深知一个鬼魂的尊严有多重要,有时候甚至比活着的时候更沉重,我淡然笑着,让鸳歌站起来说话。

    我拿出了虞儿送我的玉佩,天快亮了,我让鸳歌躲进了至阴至寒的血玉里,自己收拾了下,就躺下睡觉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已经是中午了,岑梵之早就不在屋子里了,起床后,我来到了屋外,发现他带着羊群在草坡上,他倒是心甘情愿地做我的牧农,但是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来到了屋后的厨房,我发现饭菜还在锅里头热着,药罐里的药也已经熬好了,我吃了饭,又坐在屋子的门口把药喝了,想想岑梵之被我赶出房门的时候,他脸上那一副无奈,我又不由地笑了起来,我知道这个男人是注定待不久的,不管哪一天他要走,我都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回到房间整理那匹白布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布匹根本没少,一寸都没少,我记得很清楚,夜里亲眼看着鸳歌拿着白剪刀从白布布匹上剪了很多布料下来的,这会儿又一寸都不少了,难道布匹也分阴阳,人剪下来的时候阳间的尺寸,鬼魂剪下来的是阴间的尺寸?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我把鸳歌用过的那把白剪刀单独收了起来,本来想上山坡去看看岑梵之的,可是一想到这个狂徒一脸邪笑的模样,我又狠了狠心,决定再晾他几天看看。说到底我还是怕,毕竟我的心真的老了,也没有心气去折腾了,我害怕抱得太紧,到头来又要生离,不如不见不想不念不爱。

    夜里的时候,鸳歌又出来找我学手艺了,我看着她身上那件白长裙,确定了布匹也有阴阳尺之分,我自己拿来了一匹布、样纸和一些针线,自己慢慢地演示着剪纸样和布料,让鸳歌跟着我学,鸳歌是一个好学又认真的孩子,也很勤奋。

    鸳歌的坚持和勤奋是在意料之中的,然而岑梵之的坚持和勤劳却是在我意料之外的,初冬了,鸳歌学会了大部分的基本功,去阴间开了一间冥界裁缝铺,给过往的孤魂野鬼做鬼衣。而岑梵之竟然也独自坚持给我放了几个月的羊了,天气冷了,他也一如既往地起早贪黑,也不再纠缠我了,看来我低估了这个“刷了绿漆的老黄瓜”的耐性了。

    初冬的时候,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了,清早岑梵之穿着单薄的外套就骑着马赶羊上山去了,我坐在屋子里喝着茶,寒风从院子里吹到了门内,北风掀起了我肩上的长发,我想我失算了,岑梵之他真的不打算走了。

    下午的时候,我把偷偷给岑梵之做的大风衣拿了出来,想给他送到山坡上去,他穿得太单薄了,初冬的峡谷风冷得像冰刀子,他只有一副普通人的身子骨,怎么扛得住……

    锁好了门后,我来到了山坡上,走到了岑梵之跟前,把大衣交到了他手里,他笑着把咖啡色的大衣穿上了,穿上了大衣后的他显得更加英俊沉稳了,我静静地看着他双眼里喜悦的亮光,心一下子就被他的笑融化了,原来他这样笑的时候,是那样好看,我仿佛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春天。

    可越是靠近,我越是害怕。我再也不能像年少的时候那样疯狂地去追逐爱了,我早在无形中给自己的心上了一道道枷锁。我不敢多看岑梵之年轻而阳光的笑脸,而是低下了头,看着羊群,我好久没给羊群点过数了,我围绕着羊群走了一圈,发现羊又比几个月前多了几只了,好几只小羊羔都是新面孔。

    第332章 :堕落悬崖的魂

    “真合身,你好像都没给我量过尺寸,怎么做得这么合身!”梵之笑着看着我叹道。

    “我都是几十岁的老裁缝了,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的尺寸,我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淡然看着岑梵之的脸轻声回道。

    岑梵之笑着叹息了一声,坐在我身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羊群叹道:“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我看着岑梵之问道。

    “可惜手艺这么好却偏要把自己埋没在寂寞的深山里,一天与一群牲畜作伴。可惜,可惜你量得准我身材的尺寸,却丈量不到我内心的尺寸。”岑梵之皱着一堆浓密的剑眉,轻声叹道。

    我弯腰下来,用双手轻轻抚平了岑梵之皱起的那对剑眉,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回道:“我老了,累了,师父当年交给我的章佳裁缝铺,如今也做大了,楚烨也三十多岁了,早就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世间手艺好的裁缝多的是,也不缺我一个,我也该功成身退了,享受享受这山间里的清静日子了。倒是你,耐不住寂寞的话就回去吧,别担心我会孤独会寂寞,我这些年独自生活在这里,过得很好。”

    岑梵之脸一沉,无奈地说道:“你总这样,聊不到两句就又要赶我走。你是有多讨厌我,才这么希望我走……如果是傻和尚他回来了,你估计不会赶他走。”

    “他走了,永远地离开我了,没有人比他更爱我。”我看着满山坡萧瑟的景色,悲凉地叹道。

    “他能为你做的,我都可以做到!为什么他就是最爱你的人?那我呢?我是什么?”岑梵之站了起来,盯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道。

    我无奈地看着岑梵之倔强的双眼,转身往山下走了,背对着他叹道:“你又较真了,我们在一起除了做爱和吵架,还有别的默契吗?你的眼睛里总有那么多的怀疑和愤恨,让我看了以后,只会觉得累。”

    岑梵之发怒了,追了上来,一把将我按倒在了荒草丛里,扯掉了我胸前的衣服扣子,生气地说道:“你不提醒我,我都快忘了我有多少个日子没碰过你了,我看我就是对你太客气了,才虚长了你的气焰!”

    说完他就强吻住了我的唇,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一股咸腥顿时涌入我嘴里,岑梵之的嘴唇被我咬破了,他松嘴了,瞪着我,眼里全是恨,他恨我,恨我的心里除了他之外,还装着一个人。

    “他不会像你这样对待我。”我忍住了心伤,冰冷地看着岑梵之的脸,轻声说道。

    “你狠,你走。”岑梵之把流血的半边嘴唇含在了嘴里,吐了一口血水,看着我漠然地说道,说完就从我身上离开了。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捂住了胸前的衣服口子,大步往山下跑去了。

    回到了农庄后,我正准备开锁进屋去把身上这件扣子被岑梵之扯掉的上衣换掉,却不料在院门口撞见了岑梵之的母亲,几个月不见,她的白头发多了好多,她盯着我的胸口,眼睛里全是鄙夷和嫌弃。

    我慌忙拿手紧紧扯住了衣服口子,尴尬而故作平静地看着梵之的母亲客气地问候道:“伯母你好,好久不见。”

    “你跟我来一下。”岑梵之的母亲看着我的脸,冰冷地说道,说完就转身走了,我跟在她身后,她一路沉默着,我跟在她来到了大峡谷的一个悬崖边。

    “伯母,您别再走下去了,再走下去就没有路了,前面是悬崖。”我跟在岑梵之母亲身后,紧张地提醒道,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有些疯癫了,她想做一些极端的事情。

    岑梵之的母亲还是头也不回还一声不吭地往悬崖边走去了,我有些心慌了,害怕这个女人会以死相逼,人疯起来要比鬼可怕百倍千倍!梵之的母亲走到了悬崖边缘,猛地转身过来,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瞪着我,像是一个准备赴死的白日烈鬼一样,悬崖边的寒风吹乱了她花白的头发,我的内心升起了久违的恐惧。

    “我成全你们,今天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梵之的母亲看着我疯癫地说道,眼里全是恨,说完就转身过去了,面向了悬崖。趁她背过身去的那一刹那,我慌忙从布包里摸出了手机,拨通了梵之的电话,但是我不敢说话,怕刺激了梵之的母亲。

    “伯母!您别这样!他答应我了,他要回城里去了!你都看见了,我的衣服被他扯烂了,我们刚刚吵了一架,我骂过他了,我不要他了!他永远都是您的儿子,您千万别冲动,您跳下去的话,就永远失去您的儿子了,他也会一辈子活在愧疚里,永远都不会快乐!”我边慌忙地劝着,边看了一眼手机,是在通话状态,我怕梵之的母亲转身看见了我手里的手机,情绪会更加失控,又慌忙把手机放进了布包里,只希望梵之能听到我说的话,赶快赶来挽留他的母亲。

    梵之的母亲转过身来绝望地摇着头看着我说道:“没用的,我的儿子已经完了,他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听话懂事的梵之了,我已经不能生育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不能看着他成家成才,我生不如死。梵之的父亲最近也变了,他迷恋上了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女人,那女人还怀孕了,她想要取代我,我们这个家彻底完了。”

    说完,梵之的母亲就面对着我,身子往后仰,想要从悬崖边跳下去,我一着急,脚下生风一跃而起,飞到了悬崖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悬挂在悬崖边上,手也不肯抓住我的手腕,她已经彻底地放弃了求生的欲望,而是哭着看着我说道:“我看见了,你竟然会飞,你真的是妖精!”

    “伯母,你抓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我趴在悬崖边,用尽浑身的力气坚持着,看着梵之的母亲苦苦求道。

    “楚瑅!妈!”我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梵之的叫声,终于,梵之骑着马赶来了,我快坚持不住了,他的母亲根本不想活,她都不抓我的手,只有我自己双手死死地抓着她的一直手腕。

    “我就算死,也不能让我的儿子再跟一个妖精纠缠下去……”梵之的母亲魔怔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伸来另一只手,狠狠地扒住了我的胳膊,将我一下子就拽下了悬崖。

    好狠的女人,抓着我拽着我一齐随她坠入了悬崖,还死死地不肯撒手,怕我会飞上去,用双臂死死地缠着我的上身,翻着白眼瞪着我的眼睛,眼神里全是魔鬼一样的杀虐和憎恨。而我丝毫没有挣扎,我也无力挣扎,人疯癫起来的时候爆发的蛮力,比魔鬼更可怕,我平静地看着她的双眼,只能感叹,我这一生与鬼和妖斗,最后却要死在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女人手上,斗得过鬼,斗得过妖,斗得过魔,却败在了一个普通人的手上。

    悬崖下的风很大很冷,梵之的母亲头上的头发在风中凌乱地飞舞着,我的青丝也在我肩上狂乱地舞动着,她死死地禁锢着,直到我们快要坠入崖底,她也不肯撒手,她是死也要拉上我,要拉我远离她的爱子的生命。

    然而崖底不是山地,而一片碧绿的潭水,我们坠入了潭水里,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可是这个女人竟还不死心,还拽着我往水潭里淹,求生的本能让我不停地在水里挣扎着反抗着,她的体力终究不如我,一个求死的人和一个求生的妖对抗,原本毫无悬疑,应该是妖占上风。

    可是这个女人太恨我了,她在水底捡起了一块大石头,趁我防不胜防的时候,狠狠地一石头砸向了我的脑袋,砸得好用力,好像巴不得一石头砸烂了我的脑袋,顿时我的眼前一片暗红,我失去知觉昏死了过去。

    第333章 :冥界的鬼巴掌

    当我飘在了鬼门关外的时候,周围熟悉的场景,就和当年樱沫带我阴间的时候看到的一模一样,我确定,我已经死了,死在了那个被我爱了一生也恨了一生的男人的母亲手里。

    我正凄然笑着,漠然感叹着,朝着鬼门关走去,忽然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鬼魂立在了我跟前,岿然不动地立在那里,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抬眼看了看他,被吓了一跳,是师父,五年前他的魂魄来找过我,一别就是五年,没想到在阴间的路上,还能遇见。

    “师父……”我愣愣地看着师父的脸,发现他苍白的脸上的眼神仍旧那么冷漠,就像我第一次在云夕城大街上的角落里看见他,他把我从雪地上拉起的时候,看我的眼神一样冰冷。

    “回去!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师父看着我冷冰冰地说道。

    “不回去了,回不去了。”我凄然笑着,凝望着师父的脸,轻声叹道。

    师父一把拽起我,我被他拉着飞了起来,飞在了幽暗阴冷的世界里,他把我带到了阴间的一座石崖上,又松开了我的胳膊,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灰色的绢帕,给我擦了擦额头上的鲜血,皱着眉看着我的脸说道:“我送你回去,你还有事没完成,不能来这里。”

    我看着师父的眉眼,那么多年他一直披着人皮生活,我这还是第二次看见他真实的模样,他的面容看起来也才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只是我猜不到他死的时候到底是哪个年代的人。我看着他的双眼,眼睛很亮,然而眼神永远都是那么地冰冷,冷得让人看了会胆怯,冷得让人无法揣测得到他的内心。

    “回去吧,你不该来这里。还记得当年我交给你的任务吗?”师父看着我的眼睛低声问道。

    “记得啊,师父临走之前叮嘱我,让我务必找到自己的心脏,然后一把火烧掉。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师父的脸,低声回道。

    “小薛头那个孽徒应该已经长大了,也已经找到你了吧?你回去问他,他知道在哪儿,当年他瞒着我偷偷换下了你的心脏,这个孽徒,就是一个孽障!”师父看着我生气地说道。

    我坐在了石崖上的一块石头上,疲倦地叹道:“师父,我好累,您就让我待在这个地方吧,我不想回去了。我的儿子不认我,楚烨这个孩子竟会错爱上我,还有薛世人他的转世,他还是当年那个德行,关键是他娘恨透了我,死也要拉上我,我真的好累!”

    师父一把将我石头上拽起来,抓着我的胳膊,瞪着我说道:“没出息的丫头!给我回去!去找小薛头那个孽障,让他带你去找到你的心脏,然后用噬魂岩的火把心脏烧成灰烬!要快!”

    “我驾驭不了他,我不想回去了。你们都有事瞒着我,几十年了,我一直不知道我到底是活在怎样的一个世界里,我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想躲起来,可是躲起来也没用,他还是找到我了,现在我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可是师父你还是不肯让我摆脱那些纠葛!我不想听你的话了!”我愤然挣脱开师父的大手,蹲在了地上,倔强地用双手抱着一块冰冷的大石头,害怕师父把我丢回了人间。

    可是我低估了如今身为冥界大阴司的师父的能力了,他一脚就踹飞了我抱着的那块大石头,像拧一只兔子一样,把我从地上抓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怒斥道:“没出息的丫头!你不回去也得回去!完不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你永远都别想来这个地方!来一次,我就把你打回去一次!”

    我被师父的一耳光扇晕了过去,飘进了一个混沌黑暗的空间里,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睡在了水潭边的荒草丛里,头疼欲裂,浑身冰冷,天空飘起了雪,我从荒草丛里爬了起来,浑身湿淋淋的,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好像是崖底的水潭边,只是四周都找不到梵之母亲的身影,我不知道她是走了,还是死了,一想到她誓要置我于死地的眼神,我就心有余悸……

    死并不可怕,而是活着去面对比魔鬼还凶悍蛮横的人。只可惜如今,我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拿出了身上斜挎着的布袋里的玉笛子,吹了一曲驭狼曲,召集了附近的野狼,让他们给我领路,领我回我的农庄,只是头狼告诉我,路途很远,山上下雪了,天寒路滑,让我做好长途跋涉的心理准备。

    有一群野狼领路,我还有什么好怕的,恐怕就是夜路上的恶鬼看见了我,也要忌惮我几分。天黑的时候,群狼把我带到了一个暖和的山洞里,头狼给我叼来一只野兔,连皮都给我剥好了,我找来了打火石,在山洞里升起了一堆篝火,把野兔烤熟了,也烘干了衣服,温饱后就躺在了篝火旁休息了,有狼给我看门。

    天亮的时候,我醒来了,头狼告诉我,说至少还要走三天的山路才能到达大峡谷的农庄那里,我有些着急了,万一岑梵之找不到我,万一他以为我死掉了,他会不会把我的羊和马都抛弃了,我有些等不及了。我询问头狼有没有捷径,头狼告诉我,有条捷径,不过要跨越一条十几米宽的天堑,跨过去的话,一天之内就可以回到农庄。

    头狼说他是做不到的,天堑太凶险,还有十几米的宽度,天堑下面是一片石滩,掉下去就会摔得粉身碎骨,我想了想,自己会飞啊,大不了到时候一跃而起,飞到对面去,再召集对面山野里的狼群,让新的野狼继续给我领路。

    我选了捷径,头狼把我带到了一座山顶上,把我护送到了天堑边,就都退回去了,一排排站在我身后,等着欣赏我这个老妖怪是怎样在雪天里飞到天堑对面去的……

    才十几米而已,我不费吹灰之力就飞到了天堑对面,身后的野狼一个个仰天长啸着,给我喝彩,好像看见了传说中的天神一样,然而我其实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老妖怪而已。

    我站在天堑那边看着对面的狼群们高呼道:“都回去吧,谢谢各位狼兄送我!”

    狼群走到了崖边站成一长排,昂着头对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咆哮着,声音响彻天堑两岸,好像是在给我开路,又好像是在给我送行,我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就转身赶路去了。

    来到了一片峡谷里,我又找不到方向了,随即拿出了玉笛子,吹了驭狼曲,又召集了一群野狼,让他们给我领路。走在一片密林里,雪越下越大,四周静悄悄的,带路的群狼好像嗅到了危险,脚步放慢了,我警觉地跟在他们身后,好像听见了野兽的低鸣声。

    忽然,在我们不远处出现了一只大黑熊,个头魁梧壮实,他站在我们的路前方,张着嘴看着我们,嘴里在流涎水,看来他以为自己是找到食物了,他挥舞着粗壮的双臂捶了捶他的胸口,发出了震彻山谷的咆哮声,吓得领头的狼群都退却了几步。

    “别瞎嚎嚎了,你不就是饿了吗?如果我们给你食物,你就会给我们让路对吗?”我看着大黑熊轻声问道。